眼前是一片苍茫,犹如身临极地一般,杨自知嘴中呼出些许白气,也不只是热的,还是冷的。
回想起昨日之景,红光注体,烈火灼心,痛苦不堪。
父亲在一旁观望,不帮也不问,一言不发,令他很是心寒。
他全身已无气力,四体失感,嗓子眼干渴得能冒出烟来,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是哪?我不是在家吗。”
只见屋内冰棱密布,长满了墙壁,长满了床铺,就连杨自知身上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碴。
睁开的双眼,马上又要闭上了.....
此时,冲进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木沁儿与沉鱼,见此状也顾不上这透体寒气了。
地上的杨成已是一个冰人,那极冰玄铁被杨成托于掌心,坚冰覆体,似冰雕一般。
木沁儿见状,以飞剑击冰,冰碎,就在玄铁即将落地时。
沉鱼稳稳地将玄铁驭于半空,继而装进赤火楠木匣内。
木沁儿大惊,心想这沉精气居然如此强盛,能驭这千年的极冰玄铁。自己除了能驭这双剑之外,河边一块小石子都得费尽全身精气才能驾驭,莫非她是隐门真传,以天地万物为剑的灵剑师。
玄铁应声如匣,屋内的寒气瞬时间消散了不少。
沉鱼神态异常轻松,就如家常便饭一般。
但屋内早已是一片冰天雪窖之景,地上躺着身覆寒冰的父亲,床上躺的是火毒攻心的儿子,此情此景,令人唏嘘不已。
沉鱼说道。“杨成救子心切,宁舍自身性命,若闹得父子双亡,可悲可叹。”
木沁儿不语,朱唇紧咬,但眼泪还是如珍珠一般哗哗落地。
“我进来时,看见一座大火炉,生火为二人驱寒,没准还有得救。”沉鱼说道。
木沁儿坚定地点了点头,在铸剑厅的锻造炉内为生起一炉大火。
沉鱼则将杨成父子二人转移至厅内。
要是说还有一线生机的话,那便是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
不久,杨自知身上的冰碴化为了冰水,倏然流走。
木沁儿将食指置于杨自知人中,竟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气息。
似微风拂面,似落叶无声。
沉鱼摇了摇头,说道。
“能不能活这得看他自己了。”
她心中更担心的是这杨成,若杨成死了,这南陈国便无人可铸这极冰玄铁剑了。
奇怪的是,这极冰玄铁似乎受了杨自知身上那股毒火的影响,寒气减退不少。加上赤火楠木匣和这一炉大火,屋内的寒气几乎消散殆尽了。
“自拾哥哥,活过来了。”木沁儿梨花带雨地说道。
沉鱼的思绪被木沁儿此语所打断。
她看向杨自知,只见那原本苍白无气的脸上,多了些许红润,气息也逐渐平稳。
那条被金阳剑气重伤的手臂,如枯树开花般生出些新鲜皮肉,沉鱼舌桥不下,惊恐不已。
她上前为杨自知诊脉,脉象平稳,如涓涓细流,如萤火之光。只是,仍存有一丝异象,究竟是什么,沉鱼也答不上来。
这杨自知是活过来了,杨成怎么办。若杨成死了,铸剑不成,师父责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沉鱼为此懊恼不已,以为救活这杨自知便能使这杨成铸剑,未曾想杨成为救杨自知会连命都不要。
现在杨成身上坚冰未化,生死未卜,若如杨自知一般天相吉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杨伯父怎么办。”木沁儿眼泪收敛了些,但还是哗哗不止。
沉鱼沉默不语,纵然心中焦急万分,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我回去把我父亲请来,他定能救活伯父,你在此候着便是。”
木沁儿抹了抹脸上的眼泪,不等沉鱼回应,夺门而出。
这种时候,死马当活马医吧。沉鱼想道。
......
剑坞外,烈日当空,看热闹的人群早已散去。
屋内,一片狼藉,房内的冰棱此时已慢慢消融,杨成身上的坚冰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沉鱼回想起师父所说。得此南海极冰玄铁时,玄冰护其体,火烧不化,雷打不烂。不知二者有何关联....
也不知师父使用什么办法化解了玄铁上的坚冰....
“水.....水。”
声音从地上传来,杨自知紧闭着双眼,两片开裂的薄唇一张一合,其声如寒蝉噤泣般微弱。
沉鱼打来水,喂予他喝。奇怪的是,这水不上不下,不进不出,似乎有东西卡在喉咙。
她扶起杨自知,合腿盘坐,单手撑其背,运用驭剑精气贯彻杨自知身体诸穴,精气行至气舍穴时,污血堵塞,难以贯通。
她咬紧牙关,后槽牙磨得滋滋作响,汗流如注,灌注全身精气,才将杨自知体内穴道经脉一一打通。。
沉鱼累得倒在了地上,心想。这救人为何比杀人还累。
杨自知垂着头,似乎还没清醒。
倏然间,吐出一大口黑血.....
.....
门外,响起了马蹄声,接着是急促的嘶鸣声。
沉鱼出门迎接。
来者正是南陈国大将军,护国公木坦儿。
只见这木坦儿身穿三爪龙袍,头戴诸侯冠冕,步步生莲,气度不凡。
沉鱼初见此人,只觉此人英气逼人,境界超群,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见过护国公。”
沉鱼恭敬行礼说道。“在下南海东莱岛隐门沉鱼,在此恭候多时。”
木坦儿不予理睬,径直朝屋内走去,木沁儿跟在身后。
进了屋,见此情景,木坦儿眉头微蹙。朗声道。
“杨成南海玄冰护体,何须我救?”
木沁儿不解,说道。“杨伯父身上的坚冰不化,父亲何出此言。”
木坦儿冷冷说道。“你问那隐门弟子便知。”
沉鱼急忙上前解释道。“杨成身上的坚冰,的确是极冰玄铁的护体神冰,可是在下并不知道如何化开这护体神冰。”
“化开还不简单,把人捎回你隐门去,你师父一指便能化开。”
“父亲,你别开玩笑了,救人要紧。”木沁儿略带娇嗔地说道。
木坦儿心中暗想。好你个杨成,我年年托人请你铸剑,你从未应允,今日我救你一命,看你日后如何还情。
想罢,木坦儿托掌运气,只一瞬,那护体玄冰如鸟兽般风流云散化成了一滩清水。
沉鱼惊愕不已,猜想此人修为早已进入有度的境界。
她上前用食指轻触杨成人中,气息微弱但平稳。便是这般功力,真能做到起死回生。
“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木坦儿说道。
沉鱼答道。“杨公子已无大碍,体内毒火已悉数排出,只需静养即可。”
木坦儿点了点头,凝视着地上那滩黑血说道。“待这杨成伤愈后,我再来一趟。”
说完转身便要走。
刚出门却又停下了脚步。
猛然一回头,说道。“这小儿破境了。”
木沁儿笑道。“父亲要是现在才发现,那真的是辱了你的威名。”
木坦儿一言不发,面色沉重朝杨自知走去,以手抚其背,灌入精气,精气注体,杨自知的身体缓缓而立,那双久闭不开的眼睛终于打开了。
“小子,你可知你破境了。”木坦儿正色道。
杨自知摇了摇头。
木沁儿问道。“破境就破境,父亲为何如此急切。”
“他连破三境,现在已入三阶境界。精力耗尽,心性自噬,若非我至此,他今日必死无疑。”
连破三境?
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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