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赵伟接到丁娜爸爸的电话,说丁娜突然发烧,哮喘不止,医院正在抓紧抢救。赵伟赶快丢下手里的工作打的赶到医院,可遗憾的是,丁娜已经停止了呼吸。
医院给出的说法是,丁娜因为植质状态时间过长,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已经严重衰竭,自身免疫力等方面,都衰竭到了不能维持生命的程度。赵伟说丁娜已经从植物人状态恢复过来了,并且可以有意识的说那么多的词汇,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医生说那只不过是病人身体的各个组织在临死前的最后一搏,拼死挣扎罢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回光返照,完全是一种假象。
赵伟听医生这么说了以后,只好欲哭无泪。而眼前的丁娜则完全就是一个全身肌肉严重萎缩,骨瘦如柴的皮包骷髅。
丁娜去世了,她的父母伤心欲绝。火化以后,赵伟和丁娜的父母商量说:“虽然我和丁娜没有领结婚证,也没有圆房。但这个世界上的夫妻没有多少能超过我们这种感情的,我们是事实上的夫妻。我要把她的骨灰送回我的农村老家,埋葬在我家的祖坟里,我父母的身边。并且建立墓碑,在上面刻上丁娜和我的名字。不过在我的名字上涂上红油漆,以表示我尚在人世。等我死了之后,也一定和她葬在一起。”
丁娜的父母感动得老泪纵横,放声大哭,连声道谢。
待一切都结束以后,赵伟建议把旅游公司的法人代表更换成丁娜爸爸的名字,仍然由刘丽打理。
现在公司的法人代表虽然换成了丁娜的爸爸,但各方面条件都不支持这个在工厂里拿了一辈子榔头的老人参与旅游公司的事务。好在丁娜的事情处理完了以后,赵伟可以脱开身了,能够利用节假日和下班以后过来给刘丽帮忙。特别是在刘丽特别分不开身的时候,他甚至请假或者溜号也要过来应急。反正他觉得在单位已经不可能有任何作为了,当个老油条对付到提前退休是他的必由之路。单位的人也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所以,也没有人去主动惹他。当然他也不会主动去惹别人,不然那不是神经病吗?
现在旅游公司在清河的事情,就是赵伟和刘丽在唱二人转。这就难免要经常的起早贪黑,孤男寡女,亲密接触,四目相对。有时候因为感到筋疲力尽,就在王小小家的床上躺一会儿继续工作。不过大家尽管放心,前面说过,他们公司用的是王小小家的房子。不止一个房间,也不止一张床,所以他们各躺各的,什么事都没有。
他们这样过了不长的一段时间,两个意想不到的情况把他们的旅游生意赶入了绝境。一个是各地都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开始严格控制大型会议,公款旅游,吃喝招待。特别是禁止召开各种挂羊头卖狗肉的研讨会,培训会,交流会,发布会,年会,片会,例会等等。另一个是张璐的工作有了新的调整,被调任财金发展局证券期货处任处长,不再涉及与以前那些办会社团有联系的工作。这样一来,原先挂靠在各种培训中心下面的办会专业户,便一个个的树倒猢狲散。其它那些平时闲得蛋疼的学会协会研究会,也不敢再肆无忌惮的开会赚钱了。而赵伟他们正是靠着这些挂羊头卖狗肉的会议做生意的,现在狗肉铺子关门大吉了,作为食物链下游的猎食者也自然断供。
在这种情况下,赵伟想到了让刘丽进京去打关系。他觉得在当前的这种形式下。虽然不能保证旅游公司能够绝处逢生,但如果不然的话,旅游公司肯定是马上就死翘翘的了。如果让刘丽去做最后的一博,即便是她风生水起了过河拆桥,因为丁娜已经不在,没有了医疗费的负担,丁娜父母靠微薄的退休金也可以生活。至于那些意外之财对于自己来说,也就是大年初一捡了个野兔子,有或者没有都是要过年的。可以不在乎了。
刘丽到了京城以后,在张璐的引见和帮助下,使出了浑身解数的努力打拼。可谓是千方百计,千辛万苦,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连挤眉弄眼,暗送秋波的这些美人计都用上了,最后依然是没有什么成效。赵伟听刘丽在电话中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情况以后,想了想也觉得现在的大气候和张璐工作的变动是不可能改变的了,继续让刘丽在那里折腾也是瞎耽误功夫,就无可奈何的给刘丽说:“好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经努力过了,实在不行就回来吧!”
刘丽回到清河以后,怀着无比沉痛的心情见到了赵伟,自然是又把情况作了一次详详细细的汇报。赵伟听罢以后唉声叹气的说:“唉!看来我们的旅游公司是做不下去了,已经到了曲终人散的时候,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考虑过了没有?”
刘丽说:“考虑不考虑都是一个样,没有任何办法。你有什么打算?”
赵伟垂头丧气的说:“我也没有一点办法,以后就在单位老老实实上班,就当以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直混到退休,然后混吃等死。”
刘丽说:“还是你们有单位的人好啊!有工资福利,医疗保障,老了还可以退休。我既没有单位,也不会做生意,二十多岁就成了孤魂野鬼了,以后就是一个社会盲流,到处流浪。”
赵伟说:“你怎么这么说呢?没有你说的那么惨吧?你现在开始好好的做一个人生规划也不晚啊!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像以前那样回去做导游嘛!”
刘丽说:“不行,回不去了啊!你知道,丁娜出事以后,我实际上就是经理。不少旅游公司曾经求我把做不完的团施舍给他们,吃我们的残汤剩水。现在怎么可能再回头去求着他们当导游小姐呢?”
赵伟说:“说得也是,面子上是有点过不去。不过如果有其它更好的机会,也不妨尝试一下啊!俗话不是说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不一定非得作导游不可啊!”
刘丽说:“你说的这个办法我也考虑过,话虽然可以这么说。可我既没有高学历,又没有从业经历,给别人打工是进不了管理层的。更主要的是这几年跟着你和丁娜姐收入了一百多万,已经不想再从打工妹做起了,听别人呼来喝去的受不了。”
赵伟说:“说的也是,那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呢?”
刘丽说:“这个也不是没想过,但觉得不行。因为我什么生意也没做过,除了做导游什么也不会干啊!”
赵伟说:“你既然对旅游在行,那就把我们这个夏冬旅游公司无偿的收购了怎么样?我和王小小,张璐,丁娜的爸爸全部退出,让你独立经营,或者你再找其他人合作也可以。”
刘丽说:“你们如果退出,我就更没有办法做下去了。”
赵伟说:“即便是不退出,我们也起不了什么作用,空挂在那里没有任何意义。”
刘丽说:“可是我拉不到旅游团,也接不到几个散客,到头来赔进去很多费用,也还是要关门的。”
赵伟说:“说的也是,你如果接不到散客就不好办了。现在我和张璐真的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刘丽说:“现在我是既没有能力做旅游公司,也不想再去做导游,应该是时候和旅游说拜拜了。不过大哥,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和你认识了以后,就一直觉得你是我命中的贵人,只要跟着你,就一定会走好运的。”
赵伟说:“这就奇怪了,连我自己都没有交上好运,怎么会给你带来好运呢?”
刘丽说:“可能是因为我从你和小小姐,丁娜姐的交道中看到了你的为人和你的能力吧!心中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这样的定势,觉得除了跟着你之外,无路可走。”
赵伟说:“我怎么就没有感觉到我有什么能力呢?除了像过去那样拉了几个会议团以外,一事无成啊!何况那几个旅游团还是靠着张璐的工作之便忽悠过来的,以后再也不可能了。”
刘丽说:“反正我觉得你一定会让我惊喜的。”
赵伟说:“反正我没有这样的感觉。不但如此,而且我现在已经是万念俱灰了。你看啊,老婆带着孩子离我而去,至今音信全无。一起上大学的,当官的当官,当老板的当老板。我现在已经四十多了,可以说还什么都不是,混得还不够惨吗?”
刘丽说:“凭我的感觉现在这些都是暂时现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我就跟着你一起奔向美好的未来了。”
赵伟说:“你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难道你是神算啊!你怎么知道我有美好的未来?你如果跟着我,十有八九要跳进火坑里。”
刘丽说:“那我们就一起赴汤蹈火吧!”
赵伟说:“那你这是何苦?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
刘丽说:“你怎么知道就是火坑?难道你是神算啊?”
赵伟说:“嘿!这么快就报复回来了?我们真的没有必要在这里斗嘴,赶快去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不然你这样坐吃山空的混下去,一定会把你那个一百万的小土堆吃成土坑的。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先去干你的老本行,一边做导游,一边等机会。如果我这里找到了合适的项目,一定马上告诉你的。”
刘丽说:“做导游我肯定是不可能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我的小土堆吃空了,就去吃你的工资,反正你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也不在乎多我一双筷子。”
赵伟说:“你觉得这样合适吗?让别人怎么看?孤男寡女,不明不白的?虽说我们的年龄悬殊很大,可以对外宣称你是我的干女儿,可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都知道干女儿是挂的什么头卖的什么肉。都知道我有了你这么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干女儿了,谁还愿意给我介绍女朋友呢?哪个女人还愿意和我处对象?你这不是在破坏我的再婚大计吗?”
刘丽捂住嘴笑了笑说:“好好好,算我开玩笑。你用不着害怕,现在我手里的这一百多万吃个十年八年没问题,用不上你的工资。平时我们也可以不要接触那么多。”
赵伟也开玩笑说:“你差一点吓死我了,我说这年头怎么还有吃大户的呀!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自立门户的好。跟着我真的是没有希望,没有前途,没有意思。”
刘丽说:“我现在只能跟着感觉走。”
赵伟说:“感觉是不靠谱的,因为感觉往往是错觉。你稀里糊涂的跟着我,我的责任可就大了,不堪重负。不然的话,我上班喝茶上网,下班吃饭睡觉。单位有房改房,银行有一百多万存款,出门有那辆田本摩托车,每月六号工资准时到账,老了有退休金,大病有医疗保障。不为稻粮谋,不为米折腰。无官一身轻,无事小神仙。而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我放在火炉子上料理呢?”
刘丽说:“我就知道你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所以才义无反顾的跟着你,不然谁敢啊?”
赵伟说:“你跟谁学会的道德绑架,上房抽梯?”
刘丽说:“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绑架,什么抽屉,我就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对了,你看是让我叫你大哥呢?还是干爹呢?”
赵伟说:“其实称呼就是个符号,叫什么无所谓。我大了你十八岁,叫大哥是不是有点让你太占便宜?叫干爹是不是有点暧昧,黄泥落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我看就叫叔叔吧!”
刘丽说:“既然你说称呼只是一个符号,那我就当着外人叫你赵叔叔,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叫你大哥好不好?如果你让我矮一辈,说话就太受拘束了。
赵伟说:“随你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