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身素白衣斜靠在大堂主位上,淡扫娥眉眼含春,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看着她冷傲的眼神,慵懒的姿态,沈追无比确认,这就是云锦汐。
他盯着云锦汐看了几眼,与云锦汐眼神对上那一刻,他立马低头,怕给云锦汐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一路上他想了无数次怎么向云锦汐正视介绍自己,决定用更简洁的方式“我是沈追”,但他还未说出口,就被通判给打断了。
“大胆疯女,你还坐在位置上不肯下来吗?这是我们顺天府尹沈追大人。”通判得意的说道,这下有人来收拾她了。他并未注意到沈追的脸色:“大人,这就是那疯女云锦汐,毒害孙家嬷嬷,还偷了孙院长家奴仆的卖身契。”
沈追即将说出口的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听完这话更是脸色紫青,说谁偷盗毒害?云锦汐也是他能妄加诬陷的?沈追不乐意的撇了通判一眼,碍于云锦汐在,他也不好说什么,等事情结束再好好的收拾这个通判。
“在下沈追,见过云四小姐。”沈追恭敬的向云锦汐行礼。
通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他惊恐的拽了拽府丞的袖子,府丞一下拍掉他的手。这场面,府丞也愣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刘若云完全惊呆了,好像失音了一般,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说不出话,也没有力量。她没听错吧?沈追向云锦汐行礼?沈追是正三品大臣,而云锦汐只是刚回到云家的庶女,为何沈追回向云锦汐行礼?
云锦汐手中还掂着通判的帽子,她随意的将帽子扔在沈追脚下:“沈大人来的正好,有两桩案子,劳烦沈大人亲自断一下,顺带清理下门户。”她撇了一眼通判。
沈追擦了一把冷汗,看来是下面这些不长眼的家伙得罪了他祖宗,这些家伙惹谁不好,偏偏惹到了云锦汐,想到这里,沈追气不打一处来。
“说,怎么回事?”沈追怒吼道。
通判颤颤巍巍的跪下:“沈大人啊,这…这我也不了解怎么回事。”他看到刘若云在自己旁边,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她,你问她。”
见通判指着自己,刘若云再也不觉得沈追刚刚的殷勤是看上云锦年了,她又开始跪下哭诉,从云锦汐毒害孙嬷嬷说起,一直说到李奶娘的卖身契。最后不忘加了一句:“我们云家一世清明,前程怎么能毁在这个丫头身上。”
沈追听完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看来云锦汐在云府没少受委屈,还是栽赃陷害的委屈,若云锦汐真的想杀死孙嬷嬷用得这种下三滥的下毒手段吗?至于卖身契,这小祖宗开一声口,他孙院长敢不给吗?这蛇蝎嫡母,敢惹到云锦汐头上,他真的要替天行道了。
“孙嬷嬷家人何在?身为云小姐嫡母,我怎么句句听都是你在给云小姐安罪名?”沈追一针见血,直指刘若云。
见沈追一口一个云小姐,刘若云知道,沈追向着云锦汐,只是沈追和云锦汐究竟是什么关系,她还是心里疑惑。
“孙嬷嬷尸体何在?”沈追看向坐主位的云锦汐,也不敢坐下,见云锦汐朝他点点头,他走上前,坐在副位之上。
云锦汐把孙嬷嬷医好了,可她自然不能说:“还好上天保佑,她没有死,现在应该已经被送往孙家了。”
“没有死家人为何状告?”
“孙嬷嬷是死而复生,本来没了气息,后来不知怎么就被救活了。”
刘若云哪里想到云锦汐能将孙嬷嬷救活,在她看来,那砒霜毒性极强,服用之后怎么可能不死,所以她派人下毒之后,连忙就通知了孙嬷嬷家人,按照计划,孙嬷嬷家人前来状告。
“带孙嬷嬷家人。”沈追一下便看出刘若云明显是心虚。
一男一女穿着粗布麻衣被带上公堂,他们抬头便看到云锦汐坐在主位上,还以为是哪家的显贵小姐来审理案件。
两人齐齐跪下,男人开口说道:“草民夫妇是死者孙桂香的弟弟弟媳。”
死者?沈追轻笑:“你们可知孙嬷嬷没有死?”
男人显然没有反应过来“草民不知。”
“你们家在何处?”
女人一板一眼的回答:“草民家在京郊,但每日会进城卖菜。”
“既然家在京郊,你又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知孙嬷嬷被害?”
女人神色慌乱,低下头说道:“是,孙嬷嬷身边的丫头…通知的。”
刘若云连忙插嘴:“既然孙嬷嬷没有死,你们也就没有状告的必要了,是吧?”她将最后两个字咬的很紧。
两人瞬间领会,点头如捣蒜。
“这可不行?到了顺天府,案子总得说清楚。”沈追不依不饶,非要给刘若云治罪不可。
两人在下面根本答不了话,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孙嬷嬷没有死,之前刘若云派人找到他们,给了他们一大笔钱,要他们闹到顺天府,给孙嬷嬷讨个公道。孙嬷嬷小时候就被卖入孙家当丫鬟,哪里还有什么感情,两人为了钱只好闹到顺天府,可这种境况是他们完全没有料到的。
云锦汐似笑非笑的看向刘若云:“为何一开始不说孙嬷嬷没有死?”她冷冽的声音让刘若云心里发怵。
明明孙嬷嬷没有死,刘若云却不帮她多做解释,将孙嬷嬷被她打昏又中毒的事情说了出去,却丝毫不提孙嬷嬷被救活。
“我没有下毒。”她看向沈追,“下毒的是刘若云。”
沈追立马附和:“这我知道。”一副你放心,我全都能办好的表情。
刘若云听到这话一阵惊悸,毛发着了魔一样地冰冷地直立起来,茫然不知所措的脑子像一张白纸。
云锦年凄楚可怜的跪了下来:“沈大人怎可听云锦汐的一面之词?沈大人向来公正廉明,怎可胡乱断案!”
可沈追向来不是怜香惜玉之人,他唤身边衙役:“把孙嬷嬷找来,顺带把尚书夫人的贴身侍女叫来。”
衙役连忙应下去办。
“严刑拷打,定会水落石出。”沈追轻飘飘的一句话更是快要了刘若云半条命。
她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发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