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沉许久之后，孟莲终于醒了过来。
她颇为勉强地睁开了眼，只是头还有些疼痛。
“这，我这是在哪里？”
望着站在面前披红戴绿的女子，孟莲竟有些眼花缭乱之感。
“你别害怕姑娘，这里是醉仙楼。这么多姐妹都陪着你呢，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定好好待你。”
说这话的是个身材臃肿的老妇人。虽人老珠黄，那张脸却是涂脂抹粉。
言语间一双老手搭在了孟莲的细腕上。
孟莲却被她意味深长的笑容吓了一跳，她下意识地向后一缩，声音难免颤抖。
“我，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环顾着四周富丽堂皇的摆设，孟莲的心就越发的不安。
那老鸨却抿唇一笑，看向孟莲的眼神倒也欢喜。
“孟姑娘不必知道这么多，别担心，钟老爷子传话了，让我好好照顾你。”
事到如今，孟莲才大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可阿爸怎会做出这般不齿之事，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亲生骨肉。
“对不起，我不能呆在这里。”
孟莲忽的下了塌，便撒野似的往门口跑。
但老鸨对此早有防备，屋门早已被那一群丫头堵得死死的，她自无处可去。
站在门口束手无策之时，那老妇人却缓步向她走来。
“孟姑娘，想逃，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的好。这醉仙楼，你来了就莫想再出去。”
老鸨唇角的笑容并不好看，倒显得几分阴冷。
“为什么？我并不是自愿的。并不想和醉仙楼有什么关系。”
孟莲的双掌紧握，她薄唇一抿，眼眸犀利地望向面前的老妇。
老鸨却伸手抚摸起了小女子的脸颊。
“孟姑娘真是天真，来到这里的姑娘有谁在乎她是不是自愿的。”
“只要能把那些公子哥陪舒服了，鲸币银两是要多少有多少。”
一只老手抬起了孟莲的下巴，她开始仔细地打量起孟莲的那张小脸。
“不错，倒是有几分姿色，这般秀色可餐，想来公子少爷们定会喜欢。”
孟莲却一扭脸挣脱了老鸨的摆布，她白了妇人一眼。
“您就别想了，我是不会顺从的。无论再穷，我也不会做这般没有尊严之事。”
看这小女子愤世嫉俗的样子，老鸨却是一声冷笑。
“抚琴跳舞，你样样都不会。能留这，也是抬举你了。我醉仙楼最不缺的就是貌美的女子。”
“更何况，孟姑娘也只是年轻罢了，再过几年，只怕你连这点资本也没有。”
老鸨不停地在孟莲的面前晃悠，倒惹得她好生心烦。
“资本？取悦男子又算得上什么过人之处。”
“虽为女子，无法入仕，倒也可以种田持家。女为悦己者容，献媚讨好，恕我不从。”
老鸨没能料到这小女年龄尚轻，态度却如此坚决。
不过，她倒有的是手段。
“青儿，把两身制好的绸缎给孟姑娘拿来。”
只见她向一相貌可人的女子吩咐了什么。
不多时，青儿便将那两件上好的绸缎衣料端了过来。
那老鸨接来放在孟莲的面前，讨好道：“看看这料子，孟姑娘从未穿过这么好的衣服吧。”
“快换换试试，看合不合身。”
孟莲却将脸扭向了一边，很显然，她对老鸨送的衣物并不感兴趣。
一身素衣，冰冷的容貌自是与这群浓妆艳抹的风尘女子格格不入，倒多了几分冰清玉洁之态。
“您要说什么，请直言吧，何必这般拐弯抹角？”
老鸨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方才伪装出来的笑容，一瞬间便垮了下去。
“也罢，孟姑娘也是个聪明人，老妇我也不必与你绕弯子。”
“既是来到了我醉仙楼，便是我醉仙楼的人，就该守这里的规矩。”
“孟姑娘的卖身契在我这里，逃跑你自不必想。”
“换好这身衣服，把自己打扮得娇艳些，等着那些达官贵人翻牌子，才是你的分内之事。”
老鸨正说着，声音又忽而缓和了下来。
“当然，孟姑娘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吃饭。”
“你若是能给我醉仙楼招揽更多的客源，老妇也自有银两赏你。”
话已至此，似乎对孟莲抛了诱饵。
只是她并非见钱眼开的女子，她喜财，却也更疼惜自己。
“我若是不答应呢，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孟莲双眸瞪着她，又似乎是一种挑衅。
老鸨又笑了，孟莲并非与她叫板的第一人。
妇人探过头来，意味深长道：“孟姑娘自有姿色，以此谋财，何乐而不为呢？”
“现在姑娘在我的手里，还是好好想想，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言语自是阴冷，只是孟莲却并不把她放在眼里。
“是吗？牛不喝水强按头，可是你再多说什么，我也不会屈从的。”
“即便去死，倒也不会这般丢了尊严。”
老鸨好言好语，孟莲亦不吃这一套。
身上的衣服虽破旧，她倒也穿得踏实。
“可尊严有这么重要吗？姑娘都吃不饱穿不暖了，又何必谈这样奢侈的东西？”
“吃好睡好，还有漂亮的衣服手饰，孟姑娘竟这般不知满足。”
孟莲不做言语，老妇人却并不就此罢休。
“做一个风尘中的女子又有何不可？倒也好得过那些穷苦的村姑。”
“病死饿死，这一世又能过几天的好日子？”
孟莲终于笑了，眉宇间却泛着几分愁苦。
“您说的是不错。只是什么都好，也不过是男子的玩物罢了。”
见她如此油盐不进，老鸨的耐性也磨到了极点。
她一拍桌子，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来人，把她给我绑起来。”
老鸨一声令下，周围的女子也不敢不从。
“你不是不愿意陪客吗，也好，那你就乖乖地呆在这里。”
老鸨抬起了孟莲的那张俏脸，“一张好脸，可惜了，竟这般不识抬举。”
“孟姑娘非要做贞洁的女子，我便从了你的愿。”
“绑在这屋里，不吃不喝，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过几天。”
正准备离开时，那丑陋的老妇又转过身来，声音不免刺耳。
“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告诉我。孟姑娘好自为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