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要从头开始学读心术？”轩岳听到楚亦渊的决定，反应与易风如出一辙。
“确定，可否麻烦师伯借我些关于读心术的书籍？”楚亦渊神定气闲道。
“你可是在墨儿那里受什么刺激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他的读心术，也是修了上十年才修到如今这地步的，你不用同他比。”轩岳想了想，主动替楚亦渊解围道。
“师伯误会了，我修读心术，不是为了把墨师兄比下去，而是为了我家娘子。”楚亦渊依旧一脸平静。
“娘子？你什么时候成亲了？”轩岳一脸八卦地望着他。
“还未成亲，不过快了，等我修完这读心术，我们便成婚，到时候请师伯务必来喝一杯喜酒。”楚亦渊彬彬有礼道。
“你修完读心术……到时候你都老得不成样子了，那女娃娃怕是都等不及喽！”轩岳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笑道。
“师伯就借我书便好了，其他的无需操心。”楚亦渊依旧面无波澜，甚至还带着些微微的笑意。
“那你等着，我去拿书。”轩岳见劝不动眼前的小子，便转身进去找书了。
“有劳师伯了。”楚亦渊朝轩岳行了一礼道。
不多时，轩岳便指挥着剩下的两个弟子抬着一大箱书出来了。
楚亦渊随意瞟了一眼，不多，大概也就一百来本的样子吧。
“这些书都是入门的，你先看着，等所有的都一字不漏地看完了再来找我。”轩岳将大箱子重重地往楚亦渊面前一放，示威似的说。
“多谢师伯。”楚亦渊看了看地上的大箱子，不慌不忙找了根绳子，捆成了两捆，一手提一捆，慢悠悠提回了鸢尾居。
“他就这么……提回去了？”一直到楚亦渊走出去了好远，轩岳才看着地上的空箱子，一脸不可置信道。
原本只是搬出来吓吓楚亦渊的，结果楚亦渊没被吓到，他自己反而被楚亦渊的臂力吓到了。
“楚师兄……他不是学医的么，哪来这么大的臂力？”一旁的两个弟子窃窃私语道。
“说什么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徒弟，再看看你们自己，抬个箱子还抬得气喘吁吁的，一本书几个月还背不下来，怎么不学学人家，人家在你们罗师叔那里学了两三年，便将你们师叔的精髓学到了手，你们呢？尽会给我丢人，还不快去给我背书！”轩岳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这么大火气，就莫名对两个弟子发了脾气。
一直到两个弟子全都退下了，轩岳还一个人默默站了好久，他想起昔日楚亦渊在香枫山学艺时的场景，突然觉得，也许这些书，楚亦渊可能真的只需要一年便能全部读完。
鸢尾居，正同谷苗高谈阔论的苏墨看着楚亦渊一手一大捆书慢悠悠往回走的时候，由衷赞叹了一句：“楚师弟好臂力。”
“墨师兄过奖。”楚亦渊只朝苏墨淡淡一颔首，便自顾自回了房间。
“苏兄，我们明日再聊啊，我先去看看我家楚亦渊去。”谷苗见楚亦渊这架势，有些不放心，忙同苏墨打了个招呼便跟了过去。
房间里，楚亦渊正将捆好的书一本一本归类整理，见谷苗进来，朝她微微一笑道：“聊完了？”
谷苗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看着那些书道：“我问你，你是真的打算从现在开始学习读心术？”
“嗯。”楚亦渊已经被问了很多次这个问题，只觉得她下一句会说那你要学很多年才能学成之类的话。
孰料谷苗确定了只后，并没有像易风和轩岳师伯一样劝他，只看着他笑着回了一句：“好，那你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我。”
“你就不怕等我学成了会是很多年之后？”楚亦渊看着她，有些感动，又有些疑惑。
“这有什么关系，左右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挥霍，你既然真的想学，那就学呗，反正白芷姐姐说你已经将罗姐姐的医术学到精髓了。”谷苗一边说着，一边帮着他将那些书整理归类。
“嗯。”楚亦渊看着眼前俏皮灵动的小姑娘，又看了看窗外的无边秋色：“等我将这些书都读完了，就给你在枫林里画一副画像吧。”
“好啊！”谷苗停下手中的活计，笑着看向楚亦渊：“从前只知道你会医术，擅音律，没想到你竟还会画画。”
“我会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可以慢慢了解。”楚亦渊笑了笑，转身凑近她，看着她的眼睛道。
“嗯，我们还有好多时间。”她丝毫不躲避他的目光，眼睛亮晶晶的，眼神里全是对未来的期许。
翌日，看到谷苗再一次找上苏墨问关于读心术的问题时，楚亦渊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假装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翻着手中的书籍。
一个多月后，当楚亦渊将那两大捆书原封不动地归还到白术居的时候，轩岳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诧，继而便满是鄙夷地看着他：“当初说的那么信誓旦旦，有本事说了，就有本事真将这些书读完啊！年轻人，我们医者，是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任的。”
“师伯误会了。”楚亦渊将书端端正正地放在轩岳面前：“弟子已经看完了这些入门书籍，此番，是来向师伯借剩下的那些书的。”
“渊儿啊，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你看不完师伯不怪你，但是你这样说大话就是你的不对了。”轩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摆足了师伯的架子。他现在有些奇怪为何当初会觉得楚亦渊能够在一年内便学完这些书。
“可是弟子……确实都看完了啊。”楚亦渊看着他的师伯，语气有些无辜。
“师伯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但是这些书与你师父那些医书不同，不是死记硬背就可以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有悟性。你就算把那些书都背下来了，领悟不到其中的真谛，又有什么用呢？”轩岳摇了摇头，看着他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刻钟前，我靠近白术居的时候，师伯脑子里想的是中午吃什么好。半刻钟前，师伯看到我将这些书拿回来，脑子里想的是到底还是年轻，不如你家墨儿沉得住气，不过十几天就放弃了，而就在刚刚，师伯脑子里想的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这些书天资聪颖的墨师兄当初花了五六年才完全领会。”
楚亦渊盯着轩岳的眼睛，一口气将他这一刻钟里脑海中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神定气闲地站起身：“所以师伯，我现在可以借其他书了吗？”
“你趁人之危！”轩岳恼羞成怒道。
被读心的人在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往往最容易被人读出内心的想法。
轩岳完全没想到楚亦渊能在十几天内就能做到这一点，冷不防便被楚亦渊看透了脑海中所想的内容。
“师伯的书里不是说了吗？攻其不备，才能出其不意。弟子只是想找师伯再借一借剩下的书而已，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抱歉。”楚亦渊说着，恭敬地行了一礼，望着轩岳道。
“不对啊，你方才……竟真的做到了！”轩岳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你确定你真的只是第一次接触读心术？”
“确定。”楚亦渊站在他面前，一副老老实实问什么答什么的样子。
“你也别骄傲，我都说了这只是入门级别的，接下来给你的这些，难度可比那些大多了，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千万不要强行钻研，可以去问问墨儿，若是墨儿也不懂，你再来问我。”轩岳稳了稳心神，强装镇定道。
“那就有劳师伯了。”楚亦渊又行一礼，除了方才突然对轩岳施展读心术之外，其余的礼数皆甚为周全。
“那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书。”轩岳说着，站起身准备进屋拿书，却因为情绪波动太大，一个不小心腿软没站稳，差点摔倒。
“师伯小心。”楚亦渊忙上前，扶住了轩岳。
轩岳望着楚亦渊那无辜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转身进去了。
一想到楚亦渊方才一不留神就读出了自己的内心，轩岳伸向那些书的手就有些微微颤抖。
他是谁，近几十年来读心术的集大成者，虽是毫无防备，可要读出他的内心，到底也绝对不可能是一件容易的事。楚亦渊那小子竟毫不费力就做到了，可见那一箱子书他不仅读了，还读得很是透彻。
他突然在心里燃气一丝希望，自己苦修数年还是没能突破的瓶颈，或许能够在这个刚接触读心术不久的年轻人手里得到解决。
这样想着，他一边将那些剩下的书装进一个箱子里，一边将几年前他写了一半的那本书落了厚厚一层灰尘的书假装不经意地夹进了一堆普通的书里面。
“渊儿啊，这书有点多，要不让你两个师弟帮你抬回鸢尾居？”轩岳指挥着他的两个徒弟将那一箱子书抬出来之后，有些关切地问楚亦渊。
“那就有劳两位师弟了。”楚亦渊微微朝那两个小弟子行了一礼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