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杏楼。
巫山城第一大青楼,当地有名的销金之地。吴澈抬头看着傍晚余晖下的斗大金字招牌,心情复杂。
今天是他来到这里第一次下山,楼外的嘈杂与楼里隐隐的欢声笑语,周遭空气中夹杂着的一丝香味,此时此刻的人间烟火气息,令他不禁回忆起了以前的时光,但却感觉是那么久远与模糊。
他深吸一口气,扶了扶腰间的窄身长刀,向着那挂着两盏大灯笼的朱漆大门缓步走了进去。
刚进门,还未及看清里面的布局样貌,就听旁边一声嘹亮的“哟”声传来;闻声望去,正见一个一脸谄媚之色的中年女人向自己走来。
她身着红衣褶裙,腰束玉带,头戴金钗,款款而来;不过不管她如何贻弄风姿,面上又如何涂抹,依然不能洗去身上的岁月痕迹。
不过她五官精致,虽然有搔首弄姿之嫌,但依旧是好看的,至少吴澈这么认为。
这应该就是“老鸨”了吧?他心想。说实话,无论前世今生,他还从来没来过这样的地方,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包括这位声音过分嘹亮的“老鸨”。
“小哥可有相熟的姑娘?”徐妈妈眨了眨眼睛问道。
吴澈刚想开口询问,却听面前的老鸨又说:“哎呀,看我这嘴。小哥面生得紧,想必是第一次来我们红杏楼,要不奴家给小哥介绍介绍,推荐推荐?”
吴澈心想:也是,自己年纪不大,面又生,开口就问一个叫香芸的姑娘,很是让人起疑。
“奴家看小哥年岁不大,就给小哥推荐流烟姑娘。说起这流烟姑娘啊,最大的特色就是技巧娴熟。”说着,她看了看吴澈腰间的长刀,又给了吴澈一个暧昧的眼神,接着道:“她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哦……”
话还未完,门口一片嘈杂声传来,其中一个男声高喊道:“徐妈妈,徐妈妈,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徐妈妈眉头一皱,看了看被拦在门口的年轻男子,向门口使了个眼色后舒颜道:“刘公子,几日不见,愈发精神了啊,竟然敢强闯我红杏楼。”她面带笑意,语气却是不善。
那刘公子急急奔了过来,揖了一礼告罪道:“小生情急才出此下策,还望徐妈妈体谅。”
“徐妈妈,香芸姑娘今日可在?”男子接着谨慎问道。
“刘公子不是明知故问吗?当然在,没接客。怎么?几日不见刘公子就有钱了?”
那男子一听,面上便漾出笑意,连忙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银子递上道:“有钱。有钱。”
徐妈妈伸手接过,颠了两颠道:“刘公子,这半两银子不够啊?香芸姑娘最近可涨价了。”
“徐妈妈莫要说笑,这才几天,怎么会涨价呢?妈妈别消遣我了。”说着话,男子抬步向楼梯口走去。
“站住!奴家可没时间与刘公子说笑,也没闲心消遣你。香芸姑娘确实涨价了。自从你半月前来了之后,香芸姑娘就打死不接客,我好说歹说,手段都用尽了,她就是不松口。香芸姑娘可为你吃了不少苦呢,再加上这半月来的损失,如今香芸姑娘要一两银子不过分吧?刘公子,你说呢?”
男子闻言停步,转身苦着脸道:“妈妈,通融通融可好?今日就让我见见她,等过几天,过几天我就有钱了,我就来赎她出去。”说着他便激动了起来。
“你要赎她?那感情好。不过还是等你有钱了再来说这样的话吧!”说完话,徐妈妈转头向门口命令道:“送客!”
看着不断央求叫喊的刘公子被叉出门去,吴澈心中波澜微起。他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的运气,刚进门就看到了关于正主的一场好戏。
“这香芸姑娘是谁?”吴澈明知故问。
“就是我们院里一姑娘。最近不知道被那穷酸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说就是打死她她都不接客,现在正在柴房里反省呢!”徐妈妈咬牙切齿道。
“嗨,不说这个了。小哥,刚才我跟你说的流烟姑娘,你觉得怎样?流烟姑娘不仅技巧上好,容貌身姿同样不差。”徐妈妈观察着吴澈的脸色,“要是小哥对她不感兴趣,那……”
“不用了。我就要这个香芸姑娘,我倒是想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儿能把那刘公子迷得神魂颠倒。”吴澈打断道。
“她的容貌身姿当然不俗,说起来,当初她还是我们红杏院的三大头牌之一呢。可是……奴家跟小哥说过的,她不愿接客。奴家倒是可以强绑她来,就怕过程中惹得小哥不快,甚至伤了小哥,那奴家的罪过可就大了。”徐妈妈小心翼翼说道。
“没关系,你就跟她说我只是见见她,不做其他事情。”
“那感情好。小哥请楼下稍坐,奴家这就去唤她来。”徐妈妈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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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阁房中。
吴澈正静静地喝着茶,刚才那徐妈妈差下人来告诉他香芸姑娘同意了,但还需沐浴更衣,所以请他在这里稍候。
说实话,吴澈是有些紧张的。这毕竟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也是第一次杀一个山外的素不相识的人。
香芸,红杏楼妓女。两年前入楼,不但姿容不俗,而且天资聪颖,学习音律极快,歌喉亦是不凡,短短一年,就成为楼中三大头牌之一。但开始接客后客人差评不断,地位渐渐下滑,如今只是一个普通妓女了。
吴澈回忆着任务信息,又看了看放在桌上的长刀,轻笑了笑。说起来,自己也来这里两年了,之前一直在山上,今天他才知道自己身处巫山县境内。
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巫山县是不是前世记忆里的巫山县,因为此时应该是中国历史上的南北朝时期,但却出现了白莲教。在他的记忆里白莲教应该是起源于南宋时期才对。或许这个世界并不是中国古代?他很疑惑。
时间慢慢流逝。
房间外渐渐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门口才停了下来。吴澈紧紧盯着房门,正主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