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死亡疑云
几人围坐畅谈,一边闲聊一边等待郑鹏两人归来,何云忠曾说过江宁天本是法医,因为警署发生了一些邪门事件便辞职,何云忠和江父交好,这次便带着他一起做事。通过这次闲聊,裴萧然也知道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江宁天所在警署发生了多起碎尸案,可是不管怎么检测都查不出嫌疑人的蛛丝马迹,反倒查出是自杀。可是自杀又怎能将自己切成均匀的尸块,完全不符合逻辑。警方无法相信这匪夷所思的结果,鞠躬尽瘁力图找寻真相,不料,越来越多的同时由活生生的人变为尸块,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自杀。警署人心惶惶,江宁天也怕了,辞职来找何云忠。何云忠便将他加入队伍,这次天葬冢之旅结束便让他在古董店工作。
半个小时过去了,郑鹏和苗坤耿还没有回来,何云忠有些不安:“裴三少,你说郑鹏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裴萧然还没回话,只见郑鹏浑身血迹,拖着苗坤耿残缺不全的尸体狂奔而来。.
郑鹏十分疲惫,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裴萧然皱眉看着残缺不全的尸体,问道:“怎么回事?”
那尸体形状凄惨,整个头颅不知是被什么东西噬咬过,露出白花花的脑浆,再混合着殷红的鲜血乌黑的头发,颜色鲜明凄厉,腹腔也被撕了开.,肠子脏器都露了出来,拖了一地。
郑鹏红了眼眶:“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他,我们正在找野物,突然有个怪物从后面蹿了出来,把水手咬的稀烂,我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只把他的尸体抢了出来。”
一行人本不疑有他,江宁天却突然开口了:“裴三少,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的刀,我想解剖一下看看。”
郑鹏铜眼圆睁:“你干嘛,他都这么惨了,你连个全尸都不给他留吗?”
郑鹏的阻拦以及江宁天的要求让裴萧然起疑,看了郑鹏一眼没发现端倪,便转身对江宁天道:“好。”将乌绛刀递了过去。
江宁天把尸体翻了过来,让它呈俯卧位。
江宁天小心地切开背部皮肤,分离了斜方肌和背阔肌,突然发现尸体左侧肩胛到右侧肩胛有一片很明显的红斑。
江宁天仔细地看了看背部深层肌肉呈现出的这种出血变现,转头对郑鹏说:“这是深层肌肉出血,说明死者生前背后有衬垫,前方有压力,挤压形成的。”
“你们仔细看,这道出血痕迹呈片状,有弯曲,有颜色区别,说明衬垫物是不规则的凸起。”江宁天说,“这样的痕迹说明死者是背靠在一个无规则有大量凸起的地方,前方受力,被挤压而形成的。”
江宁天目光灼灼地盯着郑鹏:“这个衬垫物很有可能就是凹凸不平的石壁。很有可能苗坤耿是有外力在前方掐、扼、控制,施压造成。”
背部解剖完,江宁天把尸体又翻转过来,可能是没有纱布的缘故,他用袖子擦掉尸体上黏附的血液,并擦掉了颅骨缺口部位附近的骨膜。
“脏器都没有损伤,能看到的软组织也没有损伤。舌骨没有骨折,窒息征象也不明显。”江宁天皱起了眉头,显然死因不好确定。
他擦了一会儿骨膜,说:“我觉得是颅脑损伤致死。”
郑鹏冷笑一下,有些勉强:“废话,我都说了他被怪物咬了头。”
“头皮一点儿也不剩了,颅内组织也没了,硬脑膜就剩下碎片,碎片我也看了,没有附着凝血块。”江宁天似乎认定郑鹏与苗坤耿的死脱不了干系,紧紧盯着郑鹏道,“但我有依据。”
江宁天指着苗坤耿颅骨缺口处的骨折线说,“颅骨有这么大面积的粉碎性骨折,绝对可以导致死亡。”
郑鹏抵死不承认:“我说过是怪物咬开了他的头。”
“怪物是可能咬开坚硬的人颅骨。”江宁天说,“但是,这个缺口中心点是在顶部。也就是说着力点在头顶部,头顶部的对应部位是颈子,你说,怪物怎么咬?通常看见的被咬裂的颅骨,野兽的上牙列在颅骨的一侧,如额部、枕部、颞部,下牙列在对应的另一侧,这样才可以上下用力。但是如果一侧牙列在顶部,另一侧牙列该放在什么位置呢?该怎么用力呢?”
这个理论听起来很复杂,不容易表达清楚,所以江宁天用左手拳头当颅骨,右手当成怪物的嘴,比画着。
看着众人迷茫的表情,江宁天知道没人能听懂,不过没关系,他有证据。
他接着指着颅骨缺口周围放射状的骨折线说:“另外,这一部分颅骨缺损,应该是粉碎性骨折以后头皮缺失,导致骨片掉落遗失。这里的粉碎性骨折形态是放射性骨折。如果是上下用力地咬裂,怎么会是放射性骨折?放射性骨折通常见于钝物的直接打击,力向周围传导,才会造成放射性骨折。”
这个理论虽然众人不懂原理,但意思却是清楚的,这下大家不由得信了江宁天的话,看向郑鹏的眼神多了怀疑与戒备。
江宁天手持乌绛刀割开颅骨,避开颅骨的缺损,绕颅一周割开了尸体的颅骨,把整个天灵盖拿了下来。
伴随着削骨之声,骨屑飞扬,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很像殡仪馆火化尸体的骨灰味,闻着令人作呕。
江宁天仔细看着被割开的颅骨断面,说:“这里是刚才割的,骨小梁之间很干净,是白色的。”接着江宁天又拿起有一个大缺口的天灵盖,细细打量着缺口周围的骨折断面说,“再看看这里的骨折线,有明显的生活反应。所以,这个顶部的缺口是生前被打击形成的骨折,头皮缺损后,碎骨片掉落。”
“既然苗坤耿死前前方有东西对他施压,那么他的颈部或者胸腔脏器说不定有所发现。”江宁天进入了状态,整个人十分认真。
江宁天手法娴熟地卸开了苗坤耿的胸腔,拿掉遮盖胸腔的胸骨,在苗坤耿的胸腔内仔细地查看,他的胸腔脏器并没有任何损伤,整齐地排列在胸腔内。.
江宁天拥有法医的职业修养,面部没有太多表情地在恶臭、凌乱的腹腔里整理腹腔脏器,带着七分肃穆,三分神圣。
江宁天将苗坤耿的脏器整齐有序地放回腹腔内,随即手法娴熟地整体取出了苗坤耿的气管:“水手的舌骨没有骨折,但是颈部中段的软组织好像有一些出血,甲状软骨的上角明显有骨折。”
“是的了,是有一只手掐住了苗坤耿的颈部,将他固定在一个有无规则凸起的物体上,另一只手用钝器打击了他的头部。”江宁天瞪着郑鹏,“所以,他是怎么死的。”
郑鹏说不出话来,嗫嚅着,站起了身来。
江宁天讥诮笑道:“你是要告诉我是怪物一只手掐着苗坤耿的脖子,一只手用洛阳铲敲击他的头吗?虽然水手的头有噬咬痕迹,腹腔也被撕裂了,但都没有生活反应,明显是死后损伤。”
郑鹏面露凶色,一把拽过江宁天把他推向了前方的甬道。
郑鹏猝然发难,众人预料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宁天被推向黝黑的甬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