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府,程玉凝就先去了程时书房,“父亲,珏表哥的事还是告与他吧,他今日不知明日不知,总有一天要知道的,青帝对我们侯府成见如此之深,若是有一天出事,纵然我们自身难保,珏表哥还有机会自救,若是稀里糊涂的,就随了我们,怎对得起姨母的嘱托”
“好,”程时看女儿与平日大不相同,知道在宫中必定受了委屈,自己虽然竭力护她,却终有不及,不如让她们自救,“只是凝儿,如今你是为父与你母亲唯一骨血,你不如早早嫁人,若有一日我护你不住,皇后娘娘也有理由保你一命,”
“女儿决计不嫁人了,嫁了人不过是连累别家罢了,”
“都怪我,如果你嫁了人之后我交回兵权,或许皇上便不会降罪于你,”
“父亲,万万不可,无论你交不交回兵权,在皇上眼中,你都是废太子党,若是没了兵权,皇上何必像今日这般忌惮你,必然第一个拿你开刀,”
“可我不想我的女儿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争夺而失去自己的幸福”
程时揽下了告诉徐平的身世的任务
“徐平,你坐下,这个玉佩是你的吧,或者说他应该是李珏的”
徐平听到这样的话楞了一下,“是,”
其实比起程玉凝的无知,事发时他已经八岁有余,是记得事的了,记得那个粉团子一般的小姑娘,记得穿着甲胄的禁卫军闯入东宫,敬爱的父王被管控,慈爱的母亲抱着他瑟瑟发抖,整个东宫只听到哭声、尖叫,他不受控制的晕了过去,高烧不退,母亲的泪水滴在颊上,听到父王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又仿佛在天边,“珏儿,你要坚强,以后好好地”
再醒来时,就在一个破败的院子里,一个老爷爷告诉他,“我是你爷爷,你叫徐平,只有你我爷孙二人相依为命”
他从此只当自己失忆了,过往皆是云烟,生于皇室,早已见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被碾进土里,地位卑微的人一步登天,
长大后,他才知道当时有人告发太子谋反,曾经的靖王,如今的青帝带领禁卫军平反,皇祖父从病床上爬起来,下了废太子为庶人,携妻子永生镇守皇陵不得归,立靖王为储君的旨意。皇祖父刚下了旨就晕倒在朝堂上,溘然长逝
废太子虽然勉强保住了一条命,却永远成为了阶下囚,又听说皇太孙高烧不治,年仅八岁
熟悉的亲人都不见,只见到了那个爱吃榛子糖的小姑娘,曾经是大周战神的威远侯不复往日辉煌,曾经备受宠爱的皇太孙成了威远侯的侍卫长,被硬生生折断了前途,他却不后悔,自己这样的身份本来就是个定时炸弹,却有幸到她的身边守护她,
徐平的故友张栋一直在军中,已经做到了游骑将军,曾经寻徐平吃酒,“平哥,没想到你会被侯爷派给郡主做侍卫,真的是委屈你了,要不然你一定比我强”
徐平听着好友的调侃,也没有说什么,只辩驳了一句,“当初侯爷是问过我意愿的,我是心甘情愿去给郡主当侍卫的”
在威远侯府的庆功宴上,徐平恰好遇上了在后花园荡秋千的程玉凝,少女的裙裾随风飞扬,脸上的笑如向日葵般明媚灿烂,她不曾注意到他,他呆呆的站在那里许久,一向进退有度的他失了礼节,失了心,当程时问他愿不愿意当侍卫时,他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虽然她是他摸不到的天边月,但是如果可以远远地看着她也心满意足了,
“你父母为了保住你,安排你假死,托人把你藏起来,交给了一位隐世高人,还写信让我照顾你没想到你会投身到我的军中,你的身份太危险,我索性安排你做了凝儿的侍卫长,你本来文才武略都极为出众,本是治世之才,却受此磨难,当时不曾想青帝竟然会突然发难,我远在边疆,救治不及,回来时已成定局,”程时把后事一一道来,正是造化弄人,
“这个玉佩,当时你母妃和我夫人本是堂姊妹,想要亲上加亲,用上贡的暖玉亲手所制,后来就不了了之,如果你还……”
“我这样的身份只会给表妹带来灾难,表妹值得更好的人”徐平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