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H.帕特森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收银机的制造和工人的幸福,是他发明了一种类似收银机的东西,是他让工人们在工作中能够感受到幸福。
很少有百万富翁愿意像他这样,将自己很大一部分利润花在雇员身上。许多人用几百万为自己建起一座宫殿、沉浸在名画古玩的包围中,或挥金如土将大把钞票用在自己的休闲娱乐方面,他们除了自己,谁的利益也不管不顾。即使是那些颇为施乐好助的百万富翁们,也很少有人能首先为那些帮自己创造财富的人去着想。有的富翁热衷于建大厅、宣布为这个或那个机构捐款馈赠、神气活现地走在镁光灯下或者是去精心策划一些能博得公众好感的活动,而只有极少数的人只在自己工厂里做一些值得的事,并日复一日将自己投入到改善工人、工匠、速记员以及其他一些平凡工人的生活中,相对而言,前者更引人注目。
约翰·H.帕特森的选择是更为平凡的事业。他将自己的工厂和周边的环境建成一个美丽的地方,他为工作增添了愉悦,让人们在工作谋生的同时还能谋取到幸福。
位于俄亥俄州代顿的现金收银机车间就像是一座灯火辉煌的宫殿。工人们可以透过几千扇玻璃窗,在工作之时享受到美妙的景致。工厂每隔十五分钟就通一次风,并设有几千个淋浴喷头,供工人们在工作时间随时使用。当然,厂里还有医生和受过良好训练的护理人员随时准备为工人提供服务,此外,工厂还设有免费的电子按摩器以及为女职工准备的多间休息室。为了避免街道上和电梯内上下班高峰时期的拥挤,也为了不让女工们不随随便便地同男工们混杂在一起,女工们可以比男工人推迟半小时上班,也可以前十分钟下班。每天上午十点钟和下午三点钟,女工们都有一次短暂的休息。宽敞的餐厅里提供收费午餐,有乐队为就餐者演奏轻快的音乐。
每天午休时间都会在一个配备有一千两百五十个座位的大厅里播放一部电影,或其他娱乐节目,那些自带午餐的人们可以坐在那里边吃边看电影、听音乐或同其他人简短交谈。男士有权吸烟。公司还安排那些有前途的年轻人在假期接受高中和大学教育。
帕特森先生的两座办公楼希尔斯和代尔斯都不是供他自己独自享用的,大楼所有的地方都是对雇员和公众开放的。整幢大楼既没有围墙也没有锁,不但如此,大楼附近还遍布着一个个精美古朴的营地,营地里设有各种设备供前来野餐聚会的人免费使用。这些设备包括烹饪器具、桌椅板凳、甚至还有面粉和用来烘蛋奶饼的烤模和蒸馏水。
这里还有高尔夫球场、网球场、垒球场以及其他运动和休闲设施,还有一个大的俱乐部大厅,在这里,每个周末晚上都可以举行一次舞会,平时每天晚上都可以举行音乐会、演讲和其他一些娱乐活动。城市里还有一个工人俱乐部,主要用于为冬季的大规模业余课程提供授课地点。
帕特森先生是一个崇尚阳光的人。他热爱大自然,非常之热爱,所以,他希望周围的每个人也能享受到大自然的美好。只要有工人提出对工厂或其他地方有好处的建议,并且是可行的建议,该工人就能得到一定的奖励,多年来,工厂里一直都设有建议箱。
二十年前,当他的工厂刚刚开工之时,他对待工人的态度曾被其他许多雇主看作是傻瓜、疯子、社会主义者和空想家。他们警告他,对工人太好只能带给他失望和灾难,但他却反过来认为,除非雇主能够真正为工人们考虑,否则迟早都会引发严重的问题。
他对待工人采取了一种合作的态度而不是胁迫的方式,这件事说起来还蛮有趣。
他刚开始时采取这种做法时,更多的时候是出于工厂的需要而不是出于自己的感情。最初他也按照同行的规则,和其他雇主一样,用最少的工资换取工人最多的工作。工人们也相应地付出最少的劳动来换取最多的工资。
我们首先来大致回顾一下这个重要的转折点到来之前,约翰H.帕特森收银机制造公司的业绩情况。
约翰·H.帕特森生于1844年十二月十三日,在他出生前,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收银机。他的祖先是苏格兰-爱尔兰人,第一个来到美洲大陆的是他的曾祖父。他的祖父建立了肯德基州的列克星敦市,成为了最初辛辛那提州的三大地主之一,后来,在代顿附近的一个两千英亩的农场上定居下来,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他以殖民者的身份参战。约翰·亨利就出生于此,他就在自己当年出生的地方建起了现在的国际收银机公司。那时候,他只是个年仅八岁的孩子,可照样也得在农场上干活。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先是在代顿学校读书,后来去了迈阿密大学和达特茅斯学院。1867年,他毕业于达特茅斯学院,并获得了文科学士学位。他先前参加过内战,虽然那个时候只是个年轻人。
农场上的活对于这位文科学士来说,实在是缺乏吸引力,倒是经商对他诱惑最大,但他却别无选择。在迈阿密-伊利运河上收费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在这里,他白班夜班都得上,没有周末也没有假期。但这种工作与经商无关,他想要做的是买和卖。他自己存了一部分钱,又想办法借了一些钱,他在代顿开了一家零售店,做起了煤炭生意。后来,他同住在代顿八十英里外杰克逊郡的弟弟弗兰克合伙,将生意重心渐渐从煤炭销售转移到了煤矿和铁矿石方面。
为了让自己的矿工能方便地购买到生活用品,帕特森兄弟和另外几个矿业公司一起开了一家商店,生意倒是很红火,可利润却没有。虽然所有的商品都有一定的利润空间,可到了第二年年终,账面上的收益仍然为零,一定有什么地方存在很大的漏洞。
帕特森先生的祖父曾是一位军人,也是一位民用工程师。他从祖父那里继承了一种价值取向,这种取向就是做事情一定要严格认真、一丝不苟,容不得半点拖拉、错误和粗心。他一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所以,商店里不明原因的管理失误令他焦虑不安。他一定要扭转这个局面,杜绝这种现象。
帕特森先生听说代顿有一位商人发明了一种装置,能够将每次销售记录下来,他立刻打电话过去,要求订购两台。1879年,代顿一位名叫雅各布·里提的商人想出了现金收银机这种设备,然而,由于长时间的超负荷工作以及担心别人刺探到他业务的详细内容,所以这个商人精神出了点问题,现在正在去往欧洲疗养的路上。有一天,在一艘船的发动机房里,雅各布·里提看到了一种用来记录驱动杆旋转的次数的装置。他立刻就想,为什么不能生产一种装置,好让它将放入收银柜的硬币统计出来呢?他匆匆回到家里,和他技术高超的机械师弟弟一起生产出了第一台收银机。
帕特森先生成为了他的第一个客户。尽管这台机器看起来做工粗糙而笨重,但它却立刻让商店扭亏为盈了。帕特森先生的商业本能告诉他,这项新发明将会带来无限的商机。他告诉自己:“能为我们商店带来好处的东西也一定能为全世界的商店带来好处。”于是,他在第一时间内去了代顿,作了详细透彻的市场调查,那个时候全镇虽然只有几台收银机,但他十分看好收银机的前景,1884年,他买下了里提的国际生产公司,将其更名为国际收银机公司。
然而,从种子发芽再到长成参天大树必定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过程。每到一个关头,总会碰到无数麻烦和障碍。组装新款收银机的工人需具备娴熟的技术和细致的做工工艺。所以,他一开始面临的是如何培训工人,紧接着就是如何留住工人的问题,那些专业性强的工人们很容易被别的公司挖走。工厂建在一个被代顿人叫做史莱德镇的地方,这是一的声誉不太好的地方,在代顿,凡是差不多的人都会从这个区域退避三舍。所以在收银机公司工作不会给人们带来太高的社会地位,说白了,社会地位稍高一点的年轻人,尤其是年轻女孩子都宁愿在环境更好一点的地方赚钱谋生。
约翰·H.帕特森要对这种令人不满的情况负一部分责任。那个时候,他只是个很普通的业主,既不比别人强,也不比别人差。他只关心工人们能为他带来什么,反之,工人们也用同样的方式对待他。糟糕的工作环境必然会产生差劲的产品。实际上,情形一度糟糕透顶,一年就有价值五万美元的产品因质量不合格而被退回工厂里。
后来,约翰·H.帕特森觉醒了。
他改变了的不仅是自己的观点,还有自己的理念。逆境教会了他用人道的态度对待工人,如果你不为工人着想,工人们凭什么会为你着想?如果你不关心工人们的福利和利益,工人们为什么要关心你的利益呢?他应该采取新的策略。他将自己的办公地点设在了工厂的中心部位。
他心里打定这些新注意后,来到工厂里亲自视察情况。他看到一个女工在用一种很不科学的方法在搅拌着什么,他误认为那是胶水,可那位女工却告诉他,这不是胶水,是咖啡,是她前几天剩下的咖啡,她想重新调和一下再喝。
帕特森先生立刻找来经理,让他从明天起为全厂的女工每天提供上好的咖啡。接着,他又巡查了周围一切有待改正的地方。几天后,他仍然没有看到工厂里为工人提供咖啡,他找来了经理,结果经理说出了一大堆工厂不可以变成咖啡屋的理由。他命令经理在马路对面租一间房子专门为工人供咖啡,但这件事仍然被一拖再拖。这一次,他向经理和他的助手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不按照他说的执行改革,那么,他和助手将会被立刻解雇。
咖啡服务对女工的产量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帕特森先生明白了一个道理,善待工人所花费的投资就好比是一笔存在银行里的现金。从那天起,帕特森在提高工人应有的待遇决策方面再没有犹豫过。一个又一个精心策划的革新被引进到工厂里,一套系统的、旨在提高职工素质和风气的方案被启用。
更精良的工艺和更好的产品质量带来的是更多的业务,年销售量从几千台提高到了几万台,工厂需要扩建。史莱德镇在帕特森先生的影响下已经在一定程度上提到了声望,但它仍然无法和纽波特和塔克西多相比。帕特森先生接下来买下了工厂周围的大量地产,决定投入时间和资金改变整个环境。
最重要的是,在设计工厂建筑的时候,他采用了当时美国最领先的方案,他的工厂同其他普通工厂在建筑形式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希望这座建筑包含一切能够想到的、有助于工人舒适度和安全性的设备。此外,他还想要建起几个大厅,作为工人们午休时的娱乐场所,也可以作为课堂教室,或作为讲解收银机每个生产阶段和销售技巧的授课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