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是翰月半跪在地上。
她满脸血污，身上便是伤痕，衣襟被鲜血染成赤衣。
她用剑费力的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可是她被敌军包围住了。
几十只长枪，狠狠刺入了翰月的胸膛……
……
楹羡清醒过来的时候，先抬手用衣角擦去了眼角泪水。
抬头看到郑铮正怀抱着长剑失神。
他眸中布满血丝，一看便知，是一夜未眠。
“你……”
“你醒了，那我出去了。”郑铮听见声响，看了楹羡一眼，起身便离去。
看着那背影，楹羡抿唇，还是选择了闭嘴沉默。
自己喝的不省人事，让别人在床边守了一夜，怎么都不像是不欠人情的事。
楹羡哀叹着起身，坐在了梳妆台，看着镜中的自己，蓬头垢面。
楹羡不仅一个激灵，把镜子“啪”的一声，放倒在桌上。
真是闹了鬼了，刚才那镜子中的疯婆子是谁啊！
楹羡快速整理了一下头发，才将镜子重新立了起来。
可目光却不曾停留到镜子上。
只见楹羡转身便出了营帐。
却见营帐门口，热闹异常。
“那边怎么了？”楹羡看向又来到帐门口站立着的郑铮问道。
“逃难的难民，见进城无望，过来投军。”
郑铮依旧抱着剑，低垂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
“哦。好事。”
楹羡连连点头应声，又朝郑铮迈进了两步，道，“没事就去休息吧，你又不是我的属下，不用守着我的营帐。”
“你想太多了，”郑铮看了眼楹羡，说完，又看向地面，依旧面无表情，且眼神依旧冰冷。
道，“谁也不能保证，每批难民当中都没有敌人混入。”
“原来如此，可是这样，岂不是断了真正的难民的活路？”
郑铮翻着白眼看向楹羡，仿佛是在说“你问的是认真的吗大姐”？
楹羡无言以对，撇了撇嘴，打算去远处转转。
“你以为军中粮草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你以为国库有多大，可以让在饥荒的时候，养活好几千万人？”
郑铮有些不能理解道，“你为什总觉得弱者需要救助，却不能理解强者的狠心？人都不是万能的！”
“我……”楹羡语顿时塞。
她知道青禾现在的处境。
当今圣上在民间征兵，征来了好多奇人异士到边疆，敌军已经呈现衰势。
只是，虽然战事有所缓解，但饥荒一事，却始终悬而未决。
“你觉得饥荒该怎么解决？”楹羡道。
“……”
“就等着人都死了，然后顺其自然的将饥荒结束吗？”楹羡蹙眉，轻声哀叹道。
“这就得看青禾的百姓官们怎么做了。但是生死有命，能活多少，就需要看上天的安排了。”周轴不知何时出现在楹羡身后。
“你希望凛王怎么做？”楹羡抬眸，看向周轴背后的凛王道。
“开仓救民。”周轴低眸叹道，“而且贩卖粮食的人那么多……”
“愚蠢！”
凛王甩手打断了周轴的话，怒声呵斥道，“你能解决得了一时半会儿，还是能解决得了半年？一个月？”
“……”周轴沉默。
“谁能说准饥荒什么时候会结束？”凛王道，
“我不能断了别人的活路，而且关于自身的生死，每个人都是自私的，别人说的再动容，感动的永远是故事外的人。”
“可是很多人已经死了！你还想死多少啊？”楹羡皱眉看向凛王，眸中便是不解。
“是啊，很多人都死了。”凛王也叹道，
“可是死的那些人，是因为没有条件可以继续活下去，而那些有条件的，他们和我们一样，他们也知道饥荒的严重性，他们也知道已经饿死了很多人，他们比我们百倍的清楚粮食的重要性！
正是因为如此，他们才不伸以援手。可我们对此又能说什么呢？我们当然是可以说他们自私，但是他们只是惜命，他们又有什么错？”
凛王无奈道，“他们不欠我们东西，也不欠这些难民什么东西，我们何必去为难他们？”
“假如你从不会慈悲，便不会有人一直为难你，懂吗？”郑铮也看向楹羡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