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特西一行人走进酒馆,找了个偏僻隐蔽的位置坐下。
酒馆的前台果不其然张贴着通缉俘虏与黑魔法师的告示,但梅娅已经用围巾包裹住了一头显眼的橘发。
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仆布玛,已经穿着不合身的油腻围裙在这个二十年如一日的白犀牛酒馆里工作了二十年了。
此刻的她正满脸不高兴地游走在各个醉汉的酒桌前,忍受着这群和酒馆一样臭的男人们的大呼小叫。这是她的工作,虽然薪水不高,但足以令她的生活比在场的大部分醉汉过得更舒适了。
看到有三个不属于科尔玛小镇的陌生面孔出现,并且在角落里的位置落了座,布玛瞟了一眼,然后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
小镇里来了三个年轻的旅行者?看他们风尘仆仆却又一脸稚嫩的样子,想必是东边那群所谓的金融大资产阶级的后代们吧……如今这世道,又是战火纷飞又是怪物横行的,还有闲钱拿出来旅行?呵,吉伦利特迟早亡在他们手里……
“这是菜单。”对三个年轻人印象不太好的布玛把一张泛黄的硬纸往桌上一拍。
怀特西对照着价格,同时刻意收敛着口音说道:
“一份酸汁羊脚,三盘芦笋沙拉,三块黑面包,一壶麦芽啤酒……你们要奶酪吗?三份黄金奶酪。谢谢。”
“好的,稍等。”布玛一把收起菜单,扭头就走。
怀特西不是很明白酒馆女仆的莫名敌意,用疑惑的眼神向梅娅询问。
梅娅先是指责了一番怀特西的大手大脚,而后对于布玛的态度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你干嘛点这么多,你以为这里是你家的庄园吗?这笔钱记在你账上,以后得还我……这个女仆嘛,她可能是把我们当成了圣加莱城附近那些家里开工厂、花钱如流水、喜欢四处云游的有钱后辈们。”
几分钟后,布玛端来了三人的食物。
杰瑞特看了少爷一眼,见怀特西点了头,便狼吞虎咽起自己的那一份食物。
梅娅拿起一块黑面包,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沾着自己的沙拉,细细咀嚼着。
怀特西倒是没有感觉到很饿,于是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开始仔细倾听起酒馆里其他人嘈杂的对话。
顶了个大肚皮的醉汉一边拍着身旁朋友的肩膀,一边语气夸张地说道:
“你们听说了吗?正义旗帜军团的一支百人小队,里面还有实力可怕的魔法师,竟然打不过一群地精!哈哈哈,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在矿井里笑得差点引起坍塌!哈哈哈!这就是我们纳税人养出来的精锐吗?到时候啊,别还没等到和那群落后的基诺人打起来,就被一群地精给消灭咯!”
他的朋友同样是个大腹便便的胖子,醉眼惺忪地望着他,嘟哝道:
“正义旗帜不是官方辟谣了吗?他们说那群地精是和一个恐怖残忍且不择手段的橘发女巫暗中勾结,还和黑魔法势力相联合,并且地精里也出了个罕见的实力强劲的地精魔法师。所以那支百人小队才在偷袭与多方夹击下落败,听说当天的天气好像也不太适合队伍里的魔法师作战……”
“呸!”大肚皮醉汉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指着朋友的鼻子骂道,“他们说的话你也信?我真想看看你的驴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狗屎?”
他朋友被突然的咒骂弄得涨红了脸,在周围人的哄笑声中逐渐失去了理智,抄起一个酒杯便砸向了大肚皮醉汉的脑门,怒吼道:
“我看你才是驴脑袋!你的脑子都被酒精泡坏了吧!我来给你醒醒酒!”
两人随即急赤白脸地扭打在了一起,他们周围的顾客们也纷纷起哄的起哄、叫好的叫好,一时之间酒馆人声鼎沸,仿佛天花板都要被声浪掀翻了去。
直到布玛雷厉风行地驱散混乱的人群,并将打架的两人强行分开,酒馆才稍微恢复些许,只留下正常的嘈杂。
怀特西饶有兴趣地打算继续观察酒馆里其他的对话。
梅娅用叉子叉起一小块奶酪放进嘴里,然后用叉子敲了敲桌子,示意怀特西和杰瑞特自己有话要说:
“对了,我打算从明天开始教你们练习入门的魔法。就从‘1级火焰术’开始,这也是公认的1级魔法的标准,只要能熟练施放1级火焰术,那么就能通过魔法师工会的资质测评,从见习法师提升至1级法师。不过,你们应该知道,魔法师是非常需要天赋的,九成以上的经过了灵魂力激活仪式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控制好自己的灵魂力,将其转化成魔法的力量,永远停留在只能感知灵魂力的存在却无法使用的见习法师阶段。所以,你们要做好勤加练习的心理准备。”
怀特西点点头,表示自己愿意跟着梅娅好好学。
杰瑞特则是有些愁眉苦脸,压低了声音说道:
“梅娅小姐,我并不想学习魔法,我想学习格斗术,成为格斗师……”
“那好吧,那你只能等以后回你们基诺,或者有机会再学格斗术了。格斗术没有那么看天赋,只要身体素质尚可,一般都能修习。”梅娅无所谓地道,然后用叉子指着怀特西,“你,那就只有你了,要好好学哦,我很严厉的。”
怀特西忙不迭地点头。
酒馆里忽然又爆发出一阵热闹的叫好声:
“约瑟夫来了!今天又是有好戏看的一天!”
“哟吼!欢迎咱们的酒馆杂耍者!不过我敢打赌,这根本不是真正的魔法!”
“今天表演什么把戏啊!约瑟夫!变条巨龙出来怎么样?听说前线吃败仗了,要不你去帮帮咱们可怜的正义旗帜军团?哈哈哈……”
怀特西和梅娅闻言,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有些好奇,便往酒馆的中央一群人围着的地方走去,想要凑个热闹。
怀特西没有注意到,此时左腕上的机械表轻微闪烁了一下。
一张小小的满是油渍的木桌上,七个散落的骰盅和几十个骰子随意摆放着。
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年轻人神情高傲地站在桌旁,与他自负的气质相违背的,是他布满血丝的双眼和浓浓的黑圆圈,像是几天几夜都没睡过一秒的觉。
酒鬼与醉汉们满脸笑意、兴致勃勃地围在他身旁,目光集中在他和木桌之间,似乎想要找寻他戏法之中的线索。
“我要它们全部摇到……六!”酒馆杂耍者约瑟夫突然大喝一声。
被人群簇拥着的约瑟夫将双手放在骰盅的上方半米处,然后好似操控木偶般地轻轻活动着自己的手指。
桌上的骰盅就像活了过来一般,缓缓立了起来。
几十个骰子也随着约瑟夫手指的活动离开桌面,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吊起,一个接一个地腾空,然后纷纷落进了骰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