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镜
那绝不拖泥带水且雷厉风行的作事的风格，令虚若怀很是佩服。虽然墨非没有说明他的身份，但聪明如他，其实他已经猜出来。当今天子的年龄与此人相仿，据说美貌惊人，令人雌雄莫辨。而眼前这位的美貌不正是雌雄莫辨么？
“是要筹军饷吗？”虚若怀心思倏转，他虽出身商家，但心思敏捷，而且他身上没有商人的铜臭味，很难得的颇有侠义行为。心里一动，能让他亲自出马，是为了军饷问题吗？
“不是。”他淡淡瞥了他一眼，注意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激动表情时，垂下目光，掩去了眸里的异样，“是为了江南河流决堤之事。”
听说江南河流决堤，死伤无数，无数居民流离失所，餐不温饱，衣不蔽体。想不到他竟然如此看重此事，虚若怀微微动容。在这之前，他本也有意捐出一部分银钱去救济，此时西风临亲自上门，更是不会推拒，他看向西风临，“我愿尽绵薄之力。”
孤君望不知道为什么虚若怀会答应这个男子捐款，但他向来都是以他马首是瞻的，也听闻过江南河流决堤之事，所以他也道，“做善事，怎么能少了我们孤家呢？也算我们一份。”
西风临和墨非等人对望一眼，颇为满意的点头，“如此，就靠二位了，我代江南的百姓先谢谢你们。”
虚若怀却说，“如此大礼，我等惶恐。”话锋一转，又道：“西风公子能否答应我一个条件？”
孤君望听闻他语气里的恭敬，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眼前这位华服男子，恐怕大有来头，而且他姓西风，那是国姓，是皇亲国戚才有的尊贵姓氏。
墨非等人闻言，刚才对他的好感，一扫而空，以为虚若怀不图回报，原来另有图谋。
“什么条件？”西风临却没有他们三人的心思，心里想，若是这个虚若怀向他要个一官半职，他也会答应，必竟江南河域的款项可不是小数目。
“可否请西风公子不要再为难朱姑娘？”虚若怀的话一出，霎时惊慑了所有人，原来他竟是为这个？
“你和她认识？”西风临眼神沉了沉，但很快便恢复了。
“萍水相逢。”虚若怀坦荡的说。
“那你为什么要帮她？”西风临淡声问，其实这是所有人都疑惑的。先不论虚若怀只是和朱颜第一次认识，而且朱颜的容貌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如果她是个貌美女子，还可以理解，但就她那副尊容，竟然能让帝都首富开口说情，并且以此为捐款的条件，这就让众人深深的不解和疑惑。
虚若怀低眸，修长的手指轻抚了下白玉茶杯的盖子，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帮朱颜？虽然他会对弱者同情，但他自知同情心没有泛滥到这种地步，对一个不认识的人伸以援手，已经是他的底限。那为何他心里隐约的为那个奇怪的姑娘感到担心呢？他是怕眼前这位高贵的公子为难她吗？
长街上，她慌慌张张地从另一边跑过来，不小心撞到了她，那副恼怒又俏皮的模样，仿佛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
在他二十年的人生中，他承认自己从未见过如此特别又奇怪的女孩，他认识的女孩都是养在深闺里的，举止行为端庄贤淑，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精灵又古怪，还透着一份狡黠，她举止爽快，不拘小节。就他所认识的一些江湖中的女孩，也甚少有她这样的。而且，刚才在竹林中看到的那一幕，她其实真的很美，无关外貌，而是她本身的气质，是什么呢？他说不出来，但她左脸上突兀的花朵，却没让她为此失色。
他蹙了蹙眉，俊逸的脸上有些迷惑、茫然，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似在等他的回答，他不禁脱口道：“因为她是朱颜。”
因为她是朱颜？好简单却又蕴含深意的话。
众人诧异的同时，却又明白了他的意思，那个丑姑娘并非不能雕塑的，刚才在竹林里，她所作的那些诗，说明她是有一些学问的。即便她说是别人所作，但在座众人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古今的诗词早就耳熟能详，却独独对朱颜所吟的那两首诗，闻所未闻，因此他们一致认为，那诗是朱颜自己所作，虽然她那个性格实在与作诗这种风雅的事搭不上边，但世上之事，无奇不有，也许人家胸中是有一点墨的。
如果朱颜知道他们的想法，不知她会有什么反应，因为那些诗本来就不是她所作。
“你知道她得罪我了吗？”西风临漫不经心的说，漂亮的眼角闪溢出慑人的光华。
“她说那只是意外。”
“你相信她？”
“是。”毫不迟疑的。
西风临凝视了他片刻，从他眼里看出了坚毅的势在必得，心里纵然不悦，但还是答应了。
“看在你替她求情的份上，我也不跟她计较了，只是她实在野性难驯，你好自为之吧。”
他犯不着为一个相貌平平且不堪的丫头而得罪帝都首富，虚家是帝都乃至整个漠沧最富有的家族，每年国库的收入一半皆来自虚家，更何况虚家在帝都很有声望，四大家族皆以他马首是瞻，他就当是卖他一个人情吧。虽然心里有丝不乐意，但理智最终战胜了个人的私怨。
“叩叩……”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紧接着管家恭敬的声音响了起来，“少爷，朱姑娘过来了。”
“请她进来。”虚若怀的声音刚落，书房的门便被推开，原本幽深的房间，猛然注进了一束刺目的阳光，所有人有一时无法适应，微微眯起了双眸。
一个湖绿色的身影在阳光的笼罩下，缓步走了进来，那满头的金色卷发被折射出了像阳光般那样耀眼的光芒。
众人的呼吸为之一顿，目光都落在缓步走进来的少女身上。
朱颜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实在是身上那袭碍事的曳地长裙，让她举步维艰，她生怕自己不小心迈得大步了，被绊倒。
她双手提着裙摆，走得很小心，大刺刺惯了，此时的她倒有点像举止优雅的名门千金。
“你们怎么啦？”朱颜抬起头，发现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那震撼的表情里流露出惊艳，让她呆了呆，随即又蹙了蹙眉，“怎么，很丑吗？”以前看电视上的那些古装美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怎么她穿的时候，就变味了呢？她忽而有些气馁的说：“我就说嘛，这古代的衣服真的不适合我穿，我还是去换下来好了。”她说完，微微失望地转身。
“不要换……”屋内几人皆异口同声地叫了出来，喊完又很有默契地别过脸去。
“你们干嘛？”朱颜微微恼怒的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裙，觉得超别扭，那么长的拖地长裙，让她走起路来备觉费力。
虚若怀走过去拉住她的手，视线落在她婀娜多姿的身上，俊脸有微微的赧色。“你很美，就这样，不要换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