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斯看到了特丽萨·墨菲制服的肩章,竟然是警督头衔,如此年轻的警督,让他有些惊讶。
“布莱斯,这是特丽萨警督,她是专门过来调查这次邪教徒血祭事件的。”李斯特在一旁介绍。
“你好,特丽萨小姐。”布莱斯握住了特丽萨伸出的小手。
这只手光滑细腻,软若无骨,布莱斯诧异,俗话说看人先看手,手能看出一个人的职业出身。一般警官常年手持枪支警棍执法,手掌不可能没有老茧,但是这位特丽萨小姐却恰恰相反,就算她只是挂职镀金的,手掌也不至于这么光滑细腻。
“公爵阁下,您能把我的手松开吗?”特丽萨面有温色。
“抱歉,”布莱斯连忙松开特丽萨的小手。
特丽萨拿出手帕,擦了擦手,面带讥诮,“公爵阁下的大名如雷贯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布莱斯干笑两声。
特丽萨的语气冷了很多,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她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停留,“公爵阁下,劳烦您带我去血祭仪式的现场。”
血祭仪式的现场在公爵府邸的后花园,这是一片繁密的树林,同样也是公爵府内围猎的猎场,在寸土寸金的夏安城近郊,竟然还有面积如此广阔的猎场,足以彰显拥有几百年积累的公爵世家雄厚的财力。
如今以临近深秋,林木上的叶子簌簌而下,往年这个时候,正是公爵府秋猎的时候。
世居于此的历代奥古斯塔公爵们,往往会在秋高气爽的时节,邀请交好的勋贵,白天驱赶着昂贵的纯种猎狐犬,在这一片面积广阔的森林里猎杀狐狸狡兔。到了夜晚,远道而来的贵族们夜夜笙歌,有着整个帝国最好陈酿的酒窖敞开了供应,通宵达旦的宴会往往持续数日之久。
不过那些已经是过去时了,上一代老公爵,布莱斯的父亲,古斯塔夫·德·奥古斯塔,常年在南方和异端打仗,最后还在南方送了命,他作为一手策划了帝国南方战局的战争狂人,连一双子女都懒得去管,更没心思举行什么围猎。而这片曾经作为猎场的后花园,因为缺乏修整,如今真的成了一片颇有原始风貌的森林。
布莱斯一行人来到这片树林前,树林间隙杂草丛生,一个健壮的男仆,拿着一把开山刀在前面开路,才勉强开辟出一道能够通行的小径。
一行人在荒草丛生的树林里艰难跋涉了一段时间,来到了当时举行血祭仪式的林中空地。
布莱斯当初匆忙逃离,直到现在他才能好好的观察这里。
因为昨天连夜的大雨,仪式现场已经被冲毁得差不多了,布莱斯记得,当初仪式礼器都是按照一定的规范整齐摆放的,但现在仪式礼器却七零八落散落四周。原本看起来无比邪异的仪式礼器,现在就像混杂在淤泥里的垃圾一般,丝毫不引入注目。
特丽萨戴上白手套,从淤泥里翻找宛如垃圾的仪式礼器。
“的确,是很标准的血祭仪式……只是标准的有些过头了。”特丽萨喃喃道。
一般情况下,邪教徒布置血祭仪式的时候,往往十分的匆忙,仪式现场也非常的凌乱,只是这次,仪式现场却非常的标准,好像邪教徒突然转变了性格,变得气定神闲,按部就班了起来。
布莱斯也在另一边翻找淤泥里的仪式礼器,过了一会,他说:“不对,这里少了一件。”
“少了什么?”特丽萨说。
“一件硬木雕塑,”布莱斯比划着,“雕塑上雕刻着一只眼睛,但是那天夜里,我看见眼睛活了过来,就像一只人的眼睛一般盯着我看。”
“可惜了,那件雕塑肯定是被人拿走了。”特丽萨看了一眼身旁肥胖的中年警官布鲁尔,“要是当天夜里就过来勘验现场,重要的证据绝对不会被人偷走。”
布鲁尔讪讪地笑了笑。
“仪式现场已经被暴雨冲毁了,就连最重要的证据也丢了,看来只能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了。”特丽萨自顾自地轻声说。
特丽萨看了眼周围,四周除了她以外,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布莱斯,布鲁尔,以及带路的男仆。
人有点多,但幸好都是些普通人,特丽萨心想。
过了一会,特丽萨像是在翻找证据,慢慢走到了树林中的茂密的草丛中,这时她突然叫到:“有老鼠!”
布鲁尔耸了耸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向特丽萨尖叫的地方走去。
但布鲁尔刚刚走过去没多久,就听见嗙的一声,像是有粗重的树枝从树上落了下来。
特丽萨的尖叫又传来了过来,“啊啊啊,布鲁尔被树枝砸到了,你们快过来救人!”
布莱斯有些奇怪,特丽萨给他的印象一直都是理性干练的职业女性,但现在怎么像个没见过世面一惊一乍的小姑娘。
但人命关天,布莱斯不敢耽搁,来不及细想,他和带路的男仆,一起向特丽萨尖叫的地方跑去。
布莱斯刚刚钻入那片草丛之中,就感觉空气中隐藏着淡淡的奇异香气,还没等他仔细分辨,就见自己眼前一黑,像是突然之间坠入了无边的深渊之中。
“怎么回事?!”布莱斯拼命想挣扎,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像是四肢躯干都不复存在一般。布莱斯所遗留的只是一段缥缈而无所根据的思维。
但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布莱斯又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了,慢慢的,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这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净的草地上,而布尔鲁和带路的男仆两人就躺在他的身边。
是特丽萨……她做了什么?
布莱斯艰难地移动僵硬的身体,透过草丛中树叶的间隙,他看见了林间空地中的特丽萨。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布莱斯发现另一个自己出现在林间的空地上,正在鬼鬼祟祟,悉悉索索的干着些什么。
而特丽萨正噙着一抹笑意,双手抱臂,眼神深邃悠远,老神在在地看着另一个布莱斯的表演,像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