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夜赴后海
时间总是在忙碌的工作中显得充实而短暂，我们的业余时间也在这种简单重复波澜不惊中快速度过。
6月21日，夏至。工作调动结束的日子就这样到来了。北京的同事为我们举行了欢送晚宴，在推杯换盏中我们都喝了不少的酒。我想，此后也许再难有相见之日了，就想如何度过这最后一晚。也许是多日来彼此相处时间长了，都会有不舍。
在回酒店的路上，我说：“我们在北京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过后海，要不我们去逛逛，不给自己留下遗憾？”
梦襄说：“好呀，我也这样想呢，我也从来没有去过。”
最后一天，再晚都行，权当尽兴，不留遗憾。
我们回到酒店，休整片刻，坐着地铁就去了后海，那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后海不大，虽然已是10点，人还是很多，不过大多都是在酒吧抑或在小吃街上。说是海，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小湖。我们沿着湖边的人行道逛着，难得享受一下北京夜晚的繁华和后湖边的热闹和清凉。
后海的岸边种着一排排柳树，我们绕着湖边的人行道走。
在湖边，我们都没有说话，都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梦襄喜欢戴些简单的饰品，左手上，她戴着一串长长的菩提子手串，绕了好几圈。我一直想看看，但从不好让她拿下来。在这个沉默的湖边，我也不想大家一直陷在这种情绪中，出不来，就打破沉默说：“把你的手串借我看看。”梦襄摘下来，递给我。我像佛祖一样拿着手串，在手中摩挲。我递还给她，她接过一头，我并没有松手。她疑惑地看着我：“干嘛？”我眼睛直视着她，说：“就这样牵着，好吗？”梦襄没有言语，但也没有拒绝。我们就这样牵着菩提子手串的两头，一前一后地走着，天南地北地聊着，蓦然惊觉，这不就是《山楂树之恋》中老三和静秋牵着木棍的两头过河的样子吗？只是我们是牵着走在后湖边上。
走了很远的路，梦襄诧异地看着我说：“你要一直这样吗？好像在拍电影。”
我说：“我想就这样一直牵着。”我感觉，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我已经舍不得她了。明日一早，也就是8个小时以后，我们可能就只能相忘于江湖了。
她说：“手心都湿了。我还是把手串收起来吧。”
我把手串递给她，顺势握住她的手，我不想放开，实在不想放开。在此之前，我已经想好了，我要鼓足勇气，哪怕不能给她一个未来，哪怕她像电影里那样顺手扇我一巴掌，哪怕她严词拒绝以后再也做不回朋友，今夜，我也要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开，我也要让她在我心里留下位置。梦襄并没有扇我，也没有明显的拒绝，我知道长时间的相处，有些感情已经深深地种在我们彼此心里。我有种恋爱的感觉。那时，我的脑海里都是她的好：陪我在月河边散步，一起吃饭，在我醉酒的时候送我回家，在我生病的时候买药照顾我，以及在我没吃早饭的时候总能从背包里变出零食帮我缓解饥饿。
慢慢地，我从握着她的手指，到握着她的手掌，再到十指相扣，我们摇摇晃晃着手臂往前走，绕着湖边，彼此沉默不语、心照不宣，享受着内心的宁静。湖里倒映着路边的路灯和两岸酒吧里或明或暗的灯火，空气中有丝丝微风，一切都显得那么安好。梦襄也许是紧张，手心里全是汗，但我们还是这样腻在一起。
快到12点的时候，梦襄说：“要不我们找个酒吧坐一会儿吧？”
我说：“好呀，走得挺累的。”
我们没有到最繁华的酒吧一条街，倒是在稍显僻静一点的位置找了一个酒吧，点了鸡尾酒、啤酒和一些小吃。
我们面对面坐着，聊我们各自的过去，各自的成长，各自的家庭和孩子。
我跟梦襄说我的小时候，在大山里度过，是怎么一步步走出大山，是如何跑到哈尔滨那么遥远的地方，说我的家庭的氛围，说我可爱的女儿，说我对这段日子的不舍。
梦襄给我讲她的过去，讲她生活学习的校园，讲她最爱去的老家巷子，讲她失败的初恋，讲她照顾两方生病父母的艰难，讲她在家庭生活中的不易，讲她和一个同性恋丈夫生活的苦恼……
那一刻，我心疼她，却又无能为力。一个这么温柔的女人，上天不该这样对她。
在这一个多月的相处中，尽管工作上依然忙碌，尽管家庭中有那么多不顺和艰难，但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风霜，她总是以最积极的心态面对我，面对我们，面对周遭的一切。如果不是今晚她跟我讲那些，我可能永远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坚强的外表下，心里也有那么多的脆弱和伤痕。
我们就这样聊着，喝着有一点酒味的鸡尾酒。
说到动情处，梦襄眼里泛着泪花，她说：“好想喝醉。”
我心疼地看着她，说：“若他日再见，我一定陪你不醉不归。”
我们就这样隔着桌子，在眼神的交汇中，回忆着这一个多月的点点滴滴。
酒至微醺，爱遇良人，我甚至在想，若我们提前十五年遇见，人生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种模样。
可人生哪有如果，时光哪能倒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