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无风,变色花岛附近的海域相较于往日来说,显得有些风平浪静。
在夜色的掩护下,只见一艘很不起眼的木船在海面之上孤独地漂行着,木船之上便载着刚刚逃出海陵县的苏家一行人。
为了掩人耳目,船上并没有燃起火把,因此漆黑一片,而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了一体,苏家的货船正停在前方不远处,货船之上灯火通明,从远处望去仿佛几个光点漂在海面上,虽然光点并不明亮,但对于苏萱等人来说,这道光却宛如希望之光,指引着她们的方向。
如今孟轲还在草木皆兵的海陵县内躲避搜查,生死未卜,虽说生路就在前方,可大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
再说孟轲这边,他在城内七绕八绕,总算是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接着他便赶紧返回到了海陵港的仓库内,乘着余下的一艘小船,在夜色的掩护下,向变色花岛驶去,心中则是急切地期盼着与苏家众人的会合。
木船在海面上缓缓地向前漂行,孟轲压低身姿,目光朝着前方不远处的变色花岛望去,只见岛的岸边除了停放着苏家众人所乘坐的那艘木船外,却还停放着一艘他不认得的小型帆船。
变色花岛的中央是一片密林,一名腰挎长刀,手举火把的着甲卫兵正立于岸上,双眼盯着林子,以待有人从中逃窜出来。
孟轲见此心中暗道不好,想来是苏萱她们在海面之上不幸遇到了巡逻的卫兵队,所以不得不先登上小岛以逃避抓捕。
在木船漂浮至距离小岛的不远处时,他便翻身潜入水中,缓缓向岸上游去,并时不时从水面下探出头来换气,同时探查岸上的情况。好在那名卫兵始终盯着林子,不曾注意到自己的身后危险已经悄然接近。
孟轲从海水中浮出,悄悄地摸上了岸,并从腰间取出匕首,蹑手蹑足地从从背后接近那名卫兵。那卫兵只觉背后有人,正要转身查看,只见孟轲迅速地抱住其双腿,将他扑倒在地,并用匕首狠狠地从肋下直插他的肺部,那卫兵想要喊叫,但由于肺部充血却是叫不出声来,孟轲又捅了他几刀,见他彻底咽了气,便起身站了起来。
据孟轲观察那只帆船比他所乘的木船大点儿有限,目测也就能坐七八人的样子,而海陵县城卫队一般以六人为一小队,因此他估计岛上应该只有这一个小队的兵力,而这支小队似乎并没有通知其他人,估计是想独占这份功劳。
他心中默默地估算着如今的敌我形势,城卫队的兵员以筑基境武者为主,小队的队正则由开元境武者担任,如今被他干掉了一个,还剩下五人在这小岛上,但最令人头疼还是那名开元境武者,若是碰上了,自己多半不是对手,不过也只能放手拼一拼了,想罢,他便起身走进了树林。
站在林子里的孟轲望着自己身边那些白色的花瓣,微微沉思,想必是有人拿着火把从这里经过,使得在夜晚本应该是红色的变色花褪了颜色,他于是便顺着这些痕迹跟了过去,果不其然,在前方碰见了一名举着火把的卫兵正在四处搜查,孟轲故技重施,偷偷从背后摸了过去,悄无声息地干掉了这名卫兵。
他在林子里四处探查,却不见苏家众人的踪迹,也再没有卫兵在这林子里,又想起那日西山踏雪时的情景,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便朝着那艘沉船的残骸跑去。
…
在岛的另一边,正是孟轲曾对苏萱和冬儿所讲述的那艘沉船残骸,此船靠在这里已经有些年头了,整日里被风吹雨打,残破不堪,而在船外的地面上竟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两人赫然便是王武和季心,另外一人则是一名卫兵的尸首。
此时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披甲锐士从沉船裸露在外面的巨大破洞中走了出来,骂骂咧咧道:
“妈的,明明看到他们跑了进去,怎么突然就没人影了呢?”
此人便是这支小队的队正李元,在他身后,则跟着两名手持长枪的卫兵,其中一名贼眉鼠眼,蒜头鼻子的卫兵说道:
“大哥,不要着急,咱们放火烧船,不信他们不出来。”
“哈哈”,李元扯着粗嗓子哈哈大笑,“还是你小子聪明啊,那行,你们两个去船上取些火石,顺便吩咐其他人多抱些柴火过来。”
“是,大哥!我们这就去。”
李元又看了看地上那名卫兵的尸体,不由叹了口气,道:“你们待会儿把张二牛的尸体好好收敛一下,等这次抓到这几人领了赏钱,便多给二牛的家人送些去。”
两名卫兵略微伤感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林子里走去,留李元一人守在这沉船入口。
这李元是个急性子,在沉船洞口踱来踱去,等了大概有一刻钟也不见其他人的到来,可自己也不能离开这里。万一里面的人跑了怎么办。
就在他焦急等待之时,耳朵边却突然听得有人说话:
“别等了,他们不会过来了。”
李元抬头观瞧,却见一黑衣青年向他缓缓走来,此人左手持盾,右手持刀,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
“你杀了他们?”,李元两眼通红,目露凶光问道,他当然已经认出眼前这位青年便是周家少爷指名道姓要擒下的犯人,自己那几位兄弟迟迟没有到来,想必已是凶多吉少。
“不错,正是在下”,孟轲举刀指向李元,脸上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可若是仔细观瞧他的持盾左手,却是在微微发抖。
面对开元境武者,孟轲心里是完全没有底气,对方若是气聚丹田,修为达到开元中期,只怕是两三个回合就能干掉自己。不过即使是不敌,但气势却是不能输了,这样就算是死,也比较有尊严。
只见李元从背后取下一杆铁枪握于手中,奔孟轲冲杀过来,大喝道:
“还我兄弟命来!!!”
李元挥舞着铁枪,带着破空之声,狠狠地向孟轲抽来,作为开元境武者,当他开启位于双肘关节处的伤门之后,便会使得双臂变得力大无穷。
面对迎面而来的铁枪,孟轲急忙提盾格挡。
“铛!”铁枪击于盾牌之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巨响,孟轲只觉左臂上传来一股巨力,不得不连退数步才卸掉这股力量。
李元也不给孟轲任何喘息的机会,提枪向他刺来,孟轲急忙向左闪避并横向挥出一刀正击在李元的胸甲上,留下一条淡淡的浅痕。
李元嘲讽道:“嘿嘿,就凭你的刀破的了我的玄甲吗?”
孟轲心中暗道不好,这玄器有别于普通的武器,它的表面经由锻器师进行过特别的处理,并在其内部铭刻有各种阵法,武者可将体内元气灌注玄器之中来辅助作战。
“这李元还真是惜命,竟买来一件玄甲护身,自己如今不但修为不如对方,在装备上也是处于劣势,真是有些棘手啊。”
目前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李元并未在战斗中使用体内的元气,修为应该还只是开元境前期,但依然不容小觑。
李元见他迟疑,又刺出几枪,逼得孟轲是连连后退,他招式一变,又使出一记横扫千军攻击孟轲的下盘,孟轲见状急忙向后跃去,这李元便趁势而上,长枪直刺其咽喉,孟轲急忙将盾牌置于其身侧,铁枪顺着盾牌表面偏斜划过,孟轲趁机向前挥出一刀,只可惜又被李元的胸甲挡下。
“你这只铁王八,再来!”,孟轲骂道。
李元冷笑一声,再次向他攻来,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打得是难解难分,而孟轲则隐隐处于劣势,他很清楚,再这么僵持下去,最后败必然会是自己,心中便生出了逃跑的念头,可一想到躲在沉船中的苏家众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打下去,心中则不断地琢磨着对敌的策略。
孟轲盯着李元的手腕和脖颈,这两处没有铁甲的防护,是自己的首选攻击目标,只是一寸长一寸强,李元用手中的铁枪始终控制着与孟轲的距离,很少给他近身的机会。
孟轲心生一计,他决定铤而走险,开始在战斗中故意露出破绽,引诱对方攻击,同时为自己的致命一击创造条件,此举毫无疑问是一场赌博,而赌注便是两人的性命。
李元似乎看破了孟轲计策,不过他也对这场僵持已久的战斗颇为不满,想要尽快地结束,因此竟颇有些配合。
两人又斗了几个回合,孟轲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身上也多出了几处血痕,虽说只是皮外伤,但他很清楚,只要稍有不慎,自己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而李元心中也满是吃惊,对面这小子只是筑基境武者,却能跟自己斗到这种程度,想那王武和季心,堪堪几个回合便死在了自己的的枪下。
李元大喝一声,加快了自己的攻击,而孟轲等待已久的时机终于来了。
只见孟轲虚晃一击,引得李元长枪刺来,他又侧身一闪,用盾牌狠狠地撞向李元,只听一声闷响,李元被撞得身形不稳,孟轲见机长刀一挥向他砍来,李元举枪要挡,只可惜为时已晚。
“呃啊!”
李元一声惨叫,只见他的左手手指被齐齐切下来三根。孟轲可不会给他任何喘气的机会,立刻提刀冲杀过来,那李元只好强忍疼痛用尽全力向孟轲的咽喉刺去,企图阻止孟轲的攻击。
而孟轲的身形却是丝毫没有放缓,他将盾牌挡在脖颈前,只听一声金属的碰撞声,铁枪狠狠撞开了盾牌,顺着盾牌表面偏斜而走,枪尖则刺向了孟轲的脖颈左侧,并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而孟轲此时已经来到了李元的面前,只见他长刀一挥,直接切断了李元的气管和动脉。
李元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看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满脸的震惊与不甘,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来,两眼逐渐模糊,摇摇晃晃走了几步终而倒地身亡。
望着地上李元的尸体,孟轲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这场殊死搏斗使得他筋疲力竭,现如今是丝毫也不想动弹。
坐在地上缓了缓神,觉得休息得差不多了,孟轲便起身向沉船走去,苏萱她们想必便躲在沉船底部那海蚌妖的巢穴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