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就在小巷外不出十米，三人很快到达，推开医馆的门，牵动门内挂着提醒开门的铃铛，将医馆内的人注意力吸引过来。
酒精与血液混杂的味道扑鼻而来，两个穿着朴素白净，看着未过十五的学徒穿梭在药柜间抓药和处理一些人的伤口，显得有些匆忙，而明显是医馆馆主的老先生坐在前台问诊的桌子后靠着椅背拿着一本医书看。
这里伤者很多，能听见燥人的呻吟声，叶闻皱了皱眉，带着两人走到桌前，将叶无推到身旁说：“帮他处理一下伤口。”
馆主已经年过花甲，及耳短发混杂着些许白色，留一撮山羊胡子，还算挺直的鼻梁上架着黑框圆眼镜，额间早已染上皱纹，身着褐色圆领长褂。闻言放下医书，左手捋花白胡子抬头看向他旁边的叶无。
“伤得还挺重，”略有沙哑说着他对刚将药材碾成粉末的学徒招了招手：“阿青，过来帮他包扎一下伤口。”
“是，师傅！”被唤作阿青的是一个看起来与叶无同龄的少女，听到馆主的叫喊，立刻放下手中药粉快速跑到几人前，轻手轻脚地将叶无带到不远处的一个空床位上，拉上帘子，盯着叶无露在外的伤口看了一会，啟唇轻声道：“把衣服脱了。”
叶无愣了一会，点头，将自己身上已经残破的上衣脱下。触目惊心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阿青倒吸了一口气。
自她习医以来还未见过如此重的伤口，往常都是由师傅进行医治，现在让她上……
深吸气，将手伸进木柜上的水盆净了手，俯身打开木柜从里取出一个褐红色小瓶子，一块棉花和一捆纯白绷带。
拔出塞在瓶子的红布，往棉花上倒了些，能闻到浓郁的酒香。
酒。
闻到这种味道，叶无脑子里第一时间出现这个字。
随后是钻心般的刺痛——阿青捏着沾了酒的棉花在他的伤口擦拭，他能感受到酒渗进血肉，然后伤口如火燃烧般灼，咬紧牙关最终还是忍不住发出“嘶——”的声音。
“我知道很疼，”阿青边说边轻轻用棉花在他伤口：“多忍着些，等会就好了。现在是不是像被火烧一样疼？原本应该有酒精的，但是最近医馆的开销比较大，只够买药材了。”
其实她完全没必要那么多话，但是这人身上那么多伤，要是不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能会疼晕过去。
“……嗯”叶无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阿青又找了一个话题。
“你为什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
“不知道。”
“……”沉默一会，她起身，开始擦他上身的伤口。
“我叫阿青，你呢？”
“叶无。”
二人再次陷入沉默。
阿青承认她的语言并不是那么引人入胜，但这家伙好歹多说几句啊！
“外面那两人是你的谁？”
“……”叶无闭口不言，心中对这个少女升起警惕。
为什么问这个？她想干什么？有什么目的？
想从自己口中得到师傅和师姐的信息，这人肯定不简单！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回话，阿青蹙眉，再问：“为什么不说话了？”
因为警惕，叶无回答：“不知道。”
“现在还疼吗？”
“不知道。”
“……”一下听出他根本不想和自己搭话，阿青索性也不再多说什么，就这样保持沉默将人的伤口全部擦完，然后拉出绷带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
“好了，你可以穿上衣服了。”再次洗了手，她用巾布擦了擦手。
叶无很快穿好，挪身落脚把黑色麻质鞋子穿上，拉开帘子走出去，阿青跟随其后。
“多少钱？”叶闻问。
“一百”
他沉默了，叶流也瞪大眼睛看向叶闻，问：“师傅，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叶闻面无表情，颤抖着手解下腰间干扁的钱袋，拿出唯一一张红色钞票。
医馆馆主抓住钞票要拿过来，却发现对方捏得紧，用力也抽不出来，最后直接站起来，苍老的面容染上怒意：“你还给不给了？！”
叶闻侧脸别过头缓缓松开钞票，馆主这才满意地坐回去，将钞票收进钱柜里，拿起医术继续看，并摆了摆手说：“行了了你们快走吧。”
三人走出医馆。
“师傅！你居然有一百！！！”叶流神情激动地说：“那你之前为什么不拿出来？至少让我摸摸啊！还有吗？快让我看看！”
自从父母死后，叶流就再没有见过那么大数额的钱了，所以看到那张红色的钞票才会那么反常。
“那是最后的钱。”叶闻说。
叶流的表情逐渐僵硬，最后变为失望：“这么说我们又要睡街头了……”
叶无脑子里蹦出一个地方，并提议：“我们可以睡……破庙？”
破庙是贫穷人士过夜的好地方，说不定还能遇上漂亮的女鬼……等等。
他回过神。
自己刚刚在想什么？
“破庙？那倒是不错的选择。”叶流食指抵着下巴点点头，看向叶闻：“不如我们去睡破庙吧！我以前住过一次，虽然那里一直是很多人抢着的地方，但有师傅在的话肯定没问题！”
叶闻抬臂叠肘绕腕摇头：“那里太脏，他的伤会感染。”
“但是睡街头也一样很脏啊。”
“……我们睡客栈。”深思过后，叶闻说道
“客栈？！”叶流停下脚步，有些失声地问：“真的？！我们住客栈？！”
客栈，有干净的房间，舒服的床，保暖的被子——
“可是我们没钱.”叶无一语打破叶流的幻想，让她瞬间失去活力。
“是啊，我们没有钱，住客栈一间房间就要好多钱呢……”她垂着手臂有气无力地说。
看着心情大起大落的叶流，叶闻侧身正对二人说：“玄武国不仅仅只有武者，相反，这里从他国过来的商人极多。”
“你的意思是？”叶流有些疑惑地问。
“商人的钱总是多的，特别是一些黑心商人，虽然身边带有保镖，但那些保镖的实力不值一提，我可以应付过来。接下来我们要执行侠客守则第三条，劫富济贫。”
当然了，这劫富济贫中，济的是他们自己的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