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辩没有穿老婆婆递来的衣服,而是选了一件破旧的儒生袍,摇头晃脑的办作读书状,平时本来就有几分书呆子气,现在学起那酸儒秀才来更是入木三分。“非也非也!此乃有辱斯文!哈哈。”说话间,苏辩自己也笑了起来。
“小相公穿这衣服俊秀,好看得紧!”老头子开心的笑道,这是他几十年前的衣服,“那时候我也是不输小相公的才貌。”
老婆婆没好气的道:“净瞎说,你那里赶得到小相公一二分。”
老头子冷哼一声:“去,那你为何图谋我?难不成我有钱?”
老婆婆啐了一口,说道:“老不正经!”
年轻人脸色甚为尴尬,说道:“还有客人呢!这位兄台还不知道如何称呼?”
苏辩双手一拱,躬身道:“在下苏辩,辩论的辩。今天得二老和兄弟帮助,在下感激不尽!还不知道恩人大名!”
老头子勾着背,笑吟吟道:“什么恩人不恩人,都谈不上帮助,就是些粗茶淡饭,小相公不嫌弃就好了。任何人出门在外难不保会遇到些麻烦,老头子我见不到就算了,见到了出手相助理是应当。”而后,老头介绍起来说道:“大家都叫我丁老头,这我老伴姓秦,这是我孙子丁海,我还有个贤惠的孙媳妇在内屋,肚子大了不方便出来见面,还请勿怪。”
苏辩连忙摇摇手,忙说不敢。忽而想起燕府护卫来,说道:“丁兄弟,明日可否麻烦你一件事?”
丁海爽快的说道:“苏兄弟请讲!”
苏辩说道:“我遇劫匪时候被人所救,可惜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甚至不知道他逃走没有,我想让你帮忙去打探下他消息。”苏辩于是补充了燕府护卫的相貌和着装。
丁老头不住惊讶道:“如今城里也能遇到劫匪么?光天化日下如此行凶真是可恶啦!”
秦婆婆见苏辩精神困顿,连忙说道:“我看小相公想休息了,小海去准备下客房让小相公休息吧!”
丁海点点头,领着苏辩去了一间极其朴素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还有个油灯。丁海抱来一床针叶褥子、铺盖和米糠枕头,不住对苏辩说道:乡下人家条件艰苦,不要嫌弃什么云云。苏辩哪里会有什么嫌弃之意,不住千谢万谢。
丁海出去顺上了门,苏辩一头倒下,盖上铺盖三分钟不到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日出时分苏辩便已醒来,起身运转周身内力缓缓修复体力和身体。打坐了一个时辰左右,屋内一阵慌乱,苏辩出去瞧见丁老头慌慌张张在找什么,问了才知道原来是找银子要去请稳婆,自己的孙媳妇破了羊水快要生了。而丁海一早就出门去往东湖城,帮苏辩打听消息去了。平日里都是丁海存放钱银,丁老头记性不怎好,并不打理这块。
苏辩得知四下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盘缠大多丢在了燕府,目前是拿不回来了,好在自己平时有把存放一些碎银子在腰间的习惯,当即拿了出来给到丁老头。
苏辩道:“我这只有这二两银子了,不知道够不够!不行和稳婆说着欠着,我到时候取了我包袱回来,再来还他。”
丁老头喜道:“够了够了!”丁老头拼命的对着苏辩摇手道:“小相公不要再想你的那些盘缠了,那些匪人能在城里行凶害人,定是有官府撑腰,你贸然去了说不定还把自己搭进去。这钱银等我孙儿回来还你。”
苏辩笑道:“就当我在你们这里的费用吧!”
丁老头摇着头说道:“不行,不行,回来还你,回来还你,小相公自己在这休息,我去去救回。”
苏辩听见屋内女子喊叫不听,若是自己熟悉地界就代丁老头跑一遭了,可惜自己不认得路,只得和丁老头作别等他回来。
等了大半个时辰还不见丁老头回来,秦婆婆从内屋出来焦急万分,说道:“这老头该不会这个时候犯病了吧?要不该回来了!”
苏辩问道:“从这里到稳婆那里大概需要多久时间?”
秦婆婆道:“脚程快点两刻钟就差不多回来了。”
屋内女子叫的更加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苏辩道:“婆婆你给我指路,我去看看什么回事。”
“是,是,太好了。麻烦小相公了。从这里出去左转下去遇到分岔路往右走就到镇子上了。”秦婆婆领着苏辩到了门外说道。
苏辩拱手道:“婆婆我去去就回。”当下牵过马儿往秦婆婆所指方向奔去。
苏辩骑马到了镇上,问了稳婆的住所,叫开稳婆的门,问了丁老头的情况,稳婆却摇头不知,当下也不管到许多,苏辩请了稳婆上了马风驰电掣的往丁家奔回。
稳婆到了丁家见了状况,指挥着秦婆婆和苏辩东奔西跑准备着热水、白布、剪刀、油灯、药粉。苏辩虽然跟随言羽先生多年,学习过不少医学知识,但对这个女子生育却是懵懵懂懂、知之甚少。本想进内屋帮忙学习相应知识,却被稳婆一把推了出来,恶狠狠朝他说道:“内屋男子不得进入!”
苏辩退出内屋,听着屋内叫声惨烈,心下焦灼,好似自己老婆要生了一样,在门外踱来踱去。屋内稳婆不停使唤着苏辩更换热水、洗涤白布等。苏辩便门外井里打水,厨房内烧火煮水,这样从早晨一直忙活到下午,只听见一声娇嫩的哭喊,苏辩一颗心终于落地。稳婆和秦婆婆汗流满面从内屋抱出来一个小孩子,秦婆婆笑道:“生了,是个小儿子!丁家祖宗显灵,丁家有后了!”
秦婆婆递过来孩子让苏辩也抱一抱,苏辩接过孩子,双手微微一颤,生怕一用力弄痛了小家伙。看着怀里皱巴巴的小家伙,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苏辩感到了某种神奇的东西在自己心里生长。
休息了好一会儿,连丁海都已经回来,又惊又喜的抱着孩子诓了好一阵。
直到秦婆婆问了一句:“这死老头咋还没回来?”
苏辩见得一家人正是幸福之际,又再次说道:“我送这位婶婶回去,也顺道再找找丁爷子。”
苏辩骑上马和稳婆一路返回直送到家,一路上也未见到丁老头踪影。
这时已是落日余晖飞满天,正愁无处可寻时,兀的听到路人道:“好惨,居然被活活打死!不知道是那家老人?”
另一人道:“好像是山坳口那个姓丁的家。”
苏辩连忙跳下马来相询,问道:“两位大哥,刚才你们所说之人可是白发谢顶的丁家爷爷?”
两人见问怕惹麻烦,吞吞吐吐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你自己往这个方向去瞧瞧,那人倒在那个田坎里。”
苏辩闻言急急忙忙上马赶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两人所说的地方。四周围了一圈人,对着田坎里指指点点。苏辩跳下马,挤了进去,见着那人头向下扑进田坎的水渠里,那身形衣着和丁老头如此相似,苏辩顿时心下一沉。
苏辩跳下田坎把人扶起,这人不是丁老头是谁?可惜已是双眼紧闭,没了呼吸,连脸皮都被水泡的发白。苏辩仔细瞧来,丁老头身中数刀,多出骨骼被打断,可手中还紧紧抓着那二两银子。
一旁一妇人道:“总算来了,应该是家里人。”
另一个汉子嘀咕道:“这老头好硬气,被打的一声不吭,被夏夷人活活打死也没把钱给了。不过为了这些钱送了性命,好生不值得。”
一人道:“就是何必呢?为了钱钱还在,人死了又有什么用?”
又有一人道:“什么夏夷人,不过是左家的一个门客,输了钱找路人撒泼,其他人都是怕惹麻烦还是给了一些钱,可是这老头也是倔强。”
苏辩当即抓住几个乡亲问清了因果缘由,原来是当地大户左家的门客,这门客赌钱输了四处耍泼找人要钱,正巧撞到丁老头便要抢他的银子,可是他死活不给,便把他活活打死,还补了几刀。
苏辩听完后,回到丁老头旁,掰开丁老头手中仅仅抓着的二两银子,掂了掂手中带血的银两,双眼含泪轻声道:“咱们用这钱,买点礼物给他们送去。”说着抱起丁老头策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