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学长?”
张若枫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着面前正摇晃着自己的李雨铭,
“唔,我睡着了是吗?”
张若枫想站起身,身上传来的刺痛又令他坐了回去,刚刚一连串的战斗已经让他浑身酸痛,万幸的是没有受到什么内伤。
“我们在这多久了。”
张若枫抬起头看了看,白昼不知何时褪去,夜幕即将笼罩大地,几颗不起眼的星星悬挂在血红色的天空里,这个洞口看不到月亮,但是能感受到被赤月染红的夜色。
张若枫突然觉得自己像是那只坐井观天的青蛙,可他却不能独占一壑之水,也并没有跨跱埳井之乐,这么想来,他还不如那只青蛙,至少在遇到那只东海王八之前,它是心满意足的,沾沾自喜,偏安一隅。
“不知道,我手机没电了,不过应该过了晚饭的时间了。”
“这么一说,我今天一整天都没吃饭了,中午本来能吃顿大餐结果还被搅黄了。”
说完张若枫的肚子很应景地发出了咕咕的声音,他干笑了两声,
“饿死我了,什么都没吃到还折腾了一下午。”
“其实我也……”李雨铭低着头,肚子也发出两声轻微的抗议。
气氛一瞬间变得十分尴尬,张若枫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两个人坐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就已经足够让他心跳加快,这时候张若枫宁愿浅是醒着的,就算破坏了这难得的二人世界,也好过自己不断想逃离这里。
没错,就算不久前还端着枪和怪物作战,甚至恬不知耻地给自己冠以勇敢二字,但遇到喜欢的人,他就会被打回原形,变回那个胆小懦弱的张若枫,坐在地上连目光都不敢多在她身上停留一会儿,像极了一条失魂落魄的小狗。
“你有吃的吗?”还是他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这样待着也不是办法,浅还躺在那里不能丢下她不管,而且这么高我也爬不上去,先吃饱肚子再想办法吧。”
“我这里只有这些。”李雨铭翻出两包狗粮和一瓶矿泉水,狗粮是进口的,骨头形状的小饼干,包装袋上还用英语标明了鸡肉味,她拿出来又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可她根本不知道以张若枫的英语水平压根不认识包装袋上写了些什么。
“哎?你还随身带着零食啊?”张若枫拿起一袋看了看,“哦小饼干,还是骨头形状的,现在的商家真有创意。”
“那个不是……”李雨铭伸手准备制止他,张若枫已经撕开包装袋往嘴里塞了一把。
“啊?什么?”张若枫口齿不清地问道。
“没什么……你喝口水吧,别噎着了。”李雨铭将矿泉水拧开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你真是大好人。”张若枫接过水往嘴里猛灌了一大口,把饼干咽了下去,突然觉得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吃不太合适,他把饼干递过去,
“你也吃啊,你也饿了吧。”
“不……不了,我不饿。”李雨铭摇了摇头。
“那你喝水吧。”张若枫虽然不信,但也不好强迫人家,又把水递了过去,刚递过去就觉得不合适,自己刚喝过,人家万一嫌弃自己不肯喝怎么办,于是就说了句你不会嫌弃我吧。刚说完又觉得后悔了,这句话也不合适,这么一说不是显得对方很小气吗,而且有逼着对方喝的嫌疑。
他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又突然就觉得自己还是闭嘴比较好,于是他就被水给呛到了,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李雨铭正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其实这是狗粮,一抬头就看见他被水给呛着了,赶忙接过水准备拍拍他的后背,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电视里都是这么做的。
李雨铭的手抬起来就顿住了,她看到了张若枫背后的伤口,那是之前被厄纳扑倒在地的时候受的伤,地上的石子在他的后背划出了几道深深的伤口,上面还有几颗碎掉的石头渣,血早就止住了,但是整个背后都被染得鲜红。
李雨铭突然就掉下了眼泪,她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么人明明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能这样若无其事,他难道不知道痛吗,但更多的是对他的同情,甚至是有些心疼。
“你的伤……”李雨铭擦了擦红红的眼眶,转过头不让他看见。
“没事啦,我的伤总是好的特别快,小时候比较调皮,经常磕磕碰碰的,伤口睡一觉就愈合了,而且我压根都没有得过感冒,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
“你不会痛吗?”
“痛啊,当然会,当时痛得我眼泪都要出来了,可这有什么办法嘛,我很痛,就算说出来还是很痛,没有人能帮我分担痛苦,索性自己一个人痛着就好啦。”
张若枫又往嘴里塞了一把饼干,眼睛转了转,“你真的不吃吗,是鸡肉味的哎。”
“别吃了,把衣服脱了。”李雨铭转过头小声地说。
“啊?这……”张若枫用力咽下了嘴里的饼干,差点又被噎住,他突然就涨红了脸,“这不好吧。”
“我帮你清洗伤口,不然石头渣和灰尘会让伤口感染的。”
“啊……好,好的。”
教堂广场。
薛晨坐在车后座喘着粗气,边上的项阳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块布继续擦拭着刀上的血迹,上官鹤驾驶着这辆装甲车撞开了一只又一只拦路的厄纳。
“上官阿姨,我父亲现在在哪?”薛晨看了看车窗外成群的厄纳,他们似乎对这个铁盒子很感兴趣,不断地围上来。
“放心,他现在很安全。”上官鹤的眼睛一直盯着前方,“该死,这些怪物怎么数量这么多。”
“这辆车没有装备武器吗。”薛晨四处看了看,企图找到一些按下去就会在车顶弹出机关枪之类的按钮。
“没有,这辆不是作战用装甲车,但至少车身是做过防弹处理的。”
“恐怕这样我们很难冲出去。”薛晨皱了皱眉头,“越往外围,他们的数量就越多,我们离安全区还有一段距离。”
“我知道。”上官鹤也看出目前形势的严峻性,但是来的匆忙,而且能借来这么一辆车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研究所的支援还没到。
一只身形庞大的厄纳飞扑过来,将车子的轨迹撞歪,还好车胎抓地力很强,就算是在这样的速度下,车子还是没有侧翻过去。
倒是车内的三人差点被甩出车外,薛晨撞在了项阳的身上,项阳的头猛地向车窗撞去,就算是神罚者在这样巨大的惯性作用下依旧无计可施,刚刚的战斗已经让他筋疲力尽了,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这时候一只手挡在了车窗和项阳的头中间,替他承受住了这样的碰撞。项阳转过头,薛晨正皱着眉头看着他。
“哈,你可别受伤了。”薛晨缩回手,手背已经通红一片肿了起来,他自己揉了揉,闭上眼睛靠在后座上喘着粗气。
项阳伸出手,又缩了回来。这时候不断有厄纳对着车子冲了过来,在车身上留下撞击的痕迹。
“等会记得接住我。”
说完项阳站起身打开车顶的天窗,双手撑住爬上了车顶。
车子横冲直撞,虽然有拦路的厄纳但速度丝毫不减,带起的风将项阳的头发吹起,露出那只血红色的左眼,他把刀取下,插在车顶上稳住身形,然后闭上了眼睛。
“血与秋叶,霜与寒冰,分裂的土地,蚂蚁蒙住眼睛,狮子哀嚎怜悯,混入黑夜的杀戮,无人祷告黎明。”
四周不断汇聚起惊人的狂风,天色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更加黯淡,广场上的厄纳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它们心底升起了源自血脉的恐惧,很多厄纳趴在地上不断地颤抖,还有一部分仍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但还未接近就被庞大的风压推了回去。
“风是大自然的馈赠,它美丽而又令人心生敬畏。”
项阳将一只手举过头顶,他的左眼在此刻散发出从未有过的耀眼光芒,他扫视着周围黑压压的成群厄纳,广场的大理石地板已经不断碎裂,数不清的石块漂浮在空中,他脚下的车子在这时候已寸步难行,慢慢停了下来。
“那么,感受风的力量吧。”项阳缓缓地闭上眼睛。
“准二阶神罚,暴风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