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妙的晚风带来微妙的气氛,A大笼罩在一股激动的云雾下,不单单是一些平日的活跃分子,一群三好学生也画上兴奋的光环。
A大的联谊会,向来被称作相亲会的存在。几所名校学子荟萃于A大会议大厅,加入舞会的狂欢之中。看见对眼的,无不借着红酒的微醺,鼓足勇气,用一些绞尽脑汁才憋出的名目搭讪,希冀用佶屈聱牙的词句换取对方的共鸣与微信号。
已是傍晚薄暮时分,三三两两的学生簇拥着议论。几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生与数个衣冠楚楚的男生肩并肩,享受游乐场被火烧云笼罩的诗意。巨大的摩天轮悄悄静止,伫立着,静默在风中,不发一言。
“莫函,今天晚上的第一支舞,又是你和流云的吧。”某一看就是小角色的男声发问道。
被称作流云的美女娇嗔:“这不是废话么,莫函和我,舍我们其谁?我们不领舞,还有谁敢鸠占鹊巢呢?”说着,她一个媚眼,抛向身旁挽着自己手臂的俊美帅哥。帅哥嗯啊了一声表示身为赞许,“啊”的声音刚发出了一半,便转向了恐惧高亢的音调。
“魇兽!”未及反应的六个人,面色瞬间死灰,刹那消失不见,只余怪异的尾音,散发着血色。
黄昏的摩天轮,空荡荡的小径。
乐队的演奏已经不疾不徐地开始了十五分钟。照A大往常惯例,开场的蓝调开始五分钟,是第一支舞的上场乐。向来,跳开场舞的只能是一男一女,敢跳开场舞的,也只能是A大公认的明星,舞技自是超群。毕竟,这是几所名牌大学的联谊会,自然理所当然成为日后长脸的资本。按照往常,是莫函和楚流云垄断了这一特权,这次也不例外。
“什么情况,他俩怎么还没到?怎么这么不靠谱。”戴眼镜的学生会主席毛一凡着急地打电话,摘了眼镜使劲擦太阳穴的汗。
旁边传来诸多少女的窃窃私语声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鄙夷:“亏莫函还自称A大第一校草,这么不守时,我们学校的脸都被他丢尽了,可真是颗草啊。”
“哎呀别说了,说不定他正和楚流云在哪里享受二人世界呢。”
毛一凡不断用眼神丢向旁边的女生们,示意她们赶紧闭嘴,可是无人理睬。这时,对面明德大学的文艺部长冷笑几声,眼光充满讽刺:“一凡,你们A大实在不行,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省得我们看笑话。”他故意把声音调得很大,让全场聆听他的高论。
“你又何必持蠡测海?”异口同声。却分属于两个不同的方向。声音却同样嘲弄。
人群闻言,自动让开两条道。
一男一女。同样的凛冽,同样的霸气,同样的引人注目。
一个是神祇,一个是女王。空气仿佛都蜷缩至时空的另一角,不敢接触他们冰冷的目光。
这是一场假面舞会。如其他的学生一样,两人都带着假面,步着蓝调的宛转悠扬,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入舞池中央。
美妙的默契。绝妙的配合。浑若天成。
缭乱的探戈节拍被踩得分毫不差,与舞曲的灵契程度更是堪称完美。与莫函流云的娴熟程度相差无几,但那份超脱气质却是后者难以企及的高度。
最后一个音符结束,两人对视。不约而同摘下了华丽的假面。
“你是谁?”男生惊奇地望着眼前正用不屑眼光打量他的冷漠女生。
“王春花。”女生不着声调地报出自己朴素的名字。
“我叫白辰。”
全场顿时爆动起来。神秘人物白辰!工科大学霸!从不参加任何文娱活动的他,简直是神人一般的存在。不单单是智商令人叹为观止,更是有着比莫函还要俊逸的脸庞。
毛一凡难以置信地盯着那自称王春花的女生,天知道她可是天文系凤毛麟角的女生之一,聪明得不同凡响,况且她何时,叫做王春花?
王春花嘲谑地扫了眼四周的骚动,讽刺地瞥了白辰一眼,便转身离去,只留下一句嘲笑:“可真是蠢。”白辰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被一众星星眼女生包围了。疯狂的群众激动释放着自己的兴奋,毫不掩饰女生的天性。
“我还有一项实验急着去完成,请你们不要围着我。”白辰好不容易切换到冷静模式周围的人也都是明事理的大学生,也知道人家正事的重要性,只得悻悻然四散。
“是不是很享受自己的偶像光环?”闻听得淡淡的女声从门口传出,不着一分感情色彩。
白辰下意识地愣了愣,随即直视那女声的主人,王春花:“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风泠,”她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赞许还是讥讽,“你还有点脑子。”
梦境陷成一个巨大漩涡不停地在荒芜虚无里旋转,像逐渐淹没在无边无际的沼泽里,闻不到一丝呼吸的源头。
我努力地在黑暗中睁开眼,从床上爬起来,大口大口的喘气,怕自己迷失在神秘的夜色中央。
这是个真切实际存在过的梦。
我居然梦见了月神白辰和风泠的初遇。那位极有气场的黑色王女风泠,还是那股前所未有的熟悉感,像是见过她本人一样。
身旁的大熊玩偶摸起来毛茸茸很舒服,我突然想起这是韩衍送的礼物,这让我与梦境里的遥远时空拉近了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