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本就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化身。在任何厄运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他们可以任意曲解,这就是人性。
001
周增居住的小区在北城,是老城区了。霖市近几年的发展大多在南方,北城现下人群,多是老人小孩。
周增家在巷子里最后一幢居民楼里,筵希和南乔等人穿过巷子,来到周增家。
先前,发现周增尸体后,时墨心中嫌疑人直接锁定了是沐澎淼,并未派人搜查周增家。
距周增死后至今,已是三天,还未将门打开,透着门缝就已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余子成推开门,见到里面的景象,不自觉爆了粗:“我去,这么变态的吗?”
筵希见了,只平淡的蹙起了眉,并未评价。
房间的格局是简单的一室一厅,装修很简约,没有什么奢华的家具。
玄关处的鞋柜上有着明显的手印,往里走,所有的人都倒吸了口气,即便是从警多年的时墨也被眼前所观震到了:
客厅里满屋的碎片,桌子上茶具随意的摆放,抱枕随意的丢弃在了地上。
最让人感到视觉冲击的,是沙发上,墙壁上,地砖上,尽是血迹。白色的墙面,全被刷子刷成了红色。
母一一不解:“凶手为什么要把墙刷成这样啊?阴森森的。”
姜河附和:“心里变态吧。”
视觉冲击过后,众人散开各自搜证。
南乔直接去了卧室,推开半掩着的门,一股腐臭味袭来,参杂着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之欲呕。
南乔极淡定,面不改色往里走,见了里面的情形,南乔断定,这就是案发现场。
“在这作的案。”南乔对后来进入的筵希说道。
筵希点头,补充,“熟人作案。”
周增的卧室没有过多的打斗痕迹,甚至可以说是整洁,与脏乱不堪的客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唯一不同的,在于床尾处有大量血迹,血迹并没有四处飞溅,反而堆在同一处,血液落到地面上,慢慢凝固,足有一厘米厚。
衣柜里的衣物少得可怜,只有几件寻常的家居服,筵希淡淡扫过,视线移到柜角,眼神犀利起来,他蹲下身,拿起那黑色钮扣。
叫来余子成,把钮扣递给他,“查查这钮扣的质地,产处。”
筵希找了一圈,见南乔还在,随意问了句:“怎么?你打算站着用眼睛找出案犯?”
南乔离他不到一米的距离,她听出男人口中的嘲讽,“我只是协助。”
她明显不想与他搭话,筵希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发现什么了吗?”
“那株花不正常。”南乔看向床头柜上的玫瑰花。筵希也随着她的视线。
“依周增的经济和为人,他并不会为自己买花,生活情调或是生活仪式感,他都没有。这花就更不是沐澎淼给他的。”南乔缓缓道:“当时,在这个屋子,有第三个人的存在。”
筵希脑海里,迅速过过一遍,客厅,餐桌,甚至还有阳台上都有一株玫瑰花。
他走过去,捏了下花瓣,这花是这两天才谢的。
这时,时墨突然进来,“筵队,有发现。”
筵希和南乔对视一眼,向外走去。
时墨指着那台台式电脑,说:“电脑里有个网站。”
母一一正坐在电脑前,手指灵活敲打着键盘,“这网站Ip?地址就是这,周增弄的。网站上大多是色,情,片,和粗俗小说,男主角是周增,里面的格局很像这间屋子。还有视频每一个星期会更新一次。”
“距上一次更新是多久?”
“五月五号。”
筵希眯眼,问:“沐澎淼和周增分手那天是几号?”
余子成答:“沐澎淼舍友说,他是在五月七号左右才重新回寝室住,应该就是那段时间。”
五号停止更新,七号分手,两者一定有关联。
姜河在客厅搜到了几个明显差异的脚印,已移交给鉴定科的同志。
几番搜寻,再不见其他线索,众人准备打道回府,南乔特意走在最后。
筵希经过南乔身边时,轻声说:“许专家,淡定过头了。”
而后,与其擦肩。
南乔并未理会他口中的嘲讽。南乔下楼时,筵希一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南乔面无表情,心中却觉这男人未免有些幼稚。
南乔转过身,打算走到路口去打车。
这一转,意外的看到了某人。
002
南乔极不情愿走向他,神色冷漠,“有事?”
男人恭敬的对她轻微点了头,“南乔姐,颛鱼她想见你。”
南乔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记白眼,“我没功夫见她,也不想见。”
男人似是早已习惯她的态度,不恼,仍好脾气的劝她:“她在缇垯。”
南乔美眸轻颤,但很快掩了去,“她在哪跟我有什么关系?鸽棣这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鸽棣笑了一下,解释:“颛鱼说你在这,让我来保护你。她还说,那些麻烦她会解决,你要当警察,好好当就是。”
“我只是协助。”她纠正他。
鸽棣墨蓝色的眼瞳转了一圈,不解:“你和警察在一起,你不是?”
“你个外国佬不懂就别瞎说。”南乔抬脚踢了踢鸽棣的小腿肚,换了话题:“搬房子,别住在沪阳小区。”
鸽棣抗议:“Why??”
南乔一幅你智障的表情:“我在这至少有三方势力盯着我,把你们扯进来不好。”
鸽棣既声称是来保护自己,那他便一定是居住在离自己最近的地方。
Families?never?part?and?never?give?up?。这是鸽棣的宗旨。虽然南乔对这所谓的宗旨呲之以鼻。
鸽棣沉默了。
俩人相继无言走到路口,鸽棣替她打好车,待南乔坐上车后,才开口道:“南乔姐,鸽棣会的。”
话音刚落,不等南乔回答便转身走了。
南乔望着鸽棣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困惑逐渐增多。
鸽棣的到来,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看似平和的表面,实际背后的陷阱犹如一张大网将你死死套住。
今后,要多加小心了。南乔这样告诫自己。
003
南乔没有去刑侦队,她的身份是罪案专家,没有必要时刻都待在那。
她直接去了理工大。
理工大是霖市的重点大学,学费虽贵但教学质量也是不差的。进了理工大,日后找个好工作是不成问题的。
南乔只是不清楚,沐澎淼为了一个渣男断送自己的大好前程,是为了什么。
她想不通,便来找答案。
现在的大学,比早些年开放的多,南乔很轻松就进去了。
路上遇到一男孩搭讪:“这位同学,面生的很啊,怕不是理工大的学生吧。”
南乔没有搭理,径直往前走。
男孩跟在她身后,献媚道:“同学,你要找人吗?你告诉我我帮你找。”
“沐澎淼。”
“谁?”男孩极惊讶,“沐澎淼?你找这衰神啊?”
南乔停下脚步,正对着男孩,“他在哪?”
“你刚说什么?”余子成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南乔推开沐澎淼宿舍的门就撞到余子成还有筵希以及一男孩。
筵希回过头,见是南乔没有过多表情,淡定的转了回去,继续问:“冯峻,说说吧,为什么讨厌他?”
冯峻低下头,似在犹豫,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跟他同系,又跟他同一宿舍刚开始老和他在一块。他是乡下来的,穿衣风格特别土,人又死板,才开学,就去追我们系花。刚开始我就劝他,叫他早点放弃。他不听我的,被拒绝了,他直接就当着全系同学的面说什么你眼瞎,你家早晚会破产什么的。当时没人在意,到了第二天,系花出校门,被车撞了,人是救回来了,但眼瞎了。她爸为了给她治病,家底都快没了。没人信那是一场意外,所有人都认为是沐澎淼对她的惩罚。”
“之后呢?”
“同学们都借着这事,就渐渐的搞孤立。辱骂他,叫他衰神。有的甚至还对他拳打脚踢,抢他每月的生活费。”
“你也跟着一起?”
“我没办法啊!”冯峻忽然抬手,抓着自己头发,大吼:“我要是帮他,我会跟他一样!我不能跟他一样,我不可以的。”
“你把他藏哪了?”南乔出声打断他:“或者说,你把他埋在哪?”
余子成闻声,惊呼:“你杀了沐澎淼?”
冯峻却是没有多大反应,缓缓抬起头,面容竟有些憔悴,“他拒绝我啊。他跟我说,他接受不了同性,可是他为什么要去接受另一个男人?他欺骗了我,我当然要给他一个小小的惩罚啊。呵呵呵……”
“他在哪?”
“那儿。”冯峻指向筵希身后的衣柜,“他太讨厌我了。他讨厌我身上的味道,我就把他放进我衣柜里,他每天都闻着我衣服,他习惯了,就不会讨厌我的味道了。”
冯峻此刻的脸明显悲哀眼底却有一丝得逞后的狡黠。
南乔看着他,心口隐隐作痛。
她不可否认,冯峻是爱沐澎淼的。
可这爱,到底还是变了质。
爱的偏执,不顾及,注定酿造悲剧。
004
筵希打开衣柜,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具已僵化的尸体横亘在五颜六色的衣物里。
“余子成。”筵希冷声道:“打电话。”
“嗯?好。”余子成给时墨他们打电话的同时,已给冯峻戴上手铐。
“值得吗?”南乔轻声问。
筵希眼角瞥了她一眼,不语。
冯峻没有回答,他把眼睛闭上,静等命运对自己的宣告。
时墨一行人来时,传来消息,在周增家出现的脚印除了有沐澎淼和周增的,还有一名女性,是一个花艺师。
众人纷纷前往。
冯峻被余子成押着。
与南乔擦肩时,他停了下来,他蹙起眉:“我能问一下吗?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乔:“你的眼神。”
“我是没藏住对他的爱意,还是恨?”
“恨。”
少年静默了一瞬,“你知道吗?人,本就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的化身。在任何厄运没有降临到自己头上时,他们可以任意曲解,这就是人性。”
“你不觉得世上有这类人的存在注定恶心吗?”
南乔:“你曾是其中的一员。”
冯峻笑了:“对!所以我这类人不配存在。”
冯峻身子忽然往前倾,靠近南乔。南乔下意识皱眉,却没后退。
陌生男子的鼻息打到自己脸上,南乔有瞬间的嫌恶。
“我们都那么厌恶,何不亲手解决呢?”冯峻话音未落,就被余子成带走了。
南乔在原地,忽的,想起了苏戏。
“阿乔,我并不喜欢这个世界,当然它也不喜欢我。我知道,世上人千千万,待人处世肯定不同。可我忍受不住,我不可能改变的了那恶心的丑态。”
“但幸好,阿乔,你福至心灵。”
原来,你也一样啊。
你也是这么讨厌这世界,你无法改变,所以选择了不再直视。
可是,苏戏啊,你可知道你福至心灵的阿乔在你走后,也跟着走了?
你可知道你把阿乔留在了丑态毕露又谄媚的恶俗里?
你可知道她渐同化了?
你可知道她现在恶贯满淫了?
你可知道她也仇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