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一早，小楚川由于昨晚上并没有怎么休息。车队足足休息了一上午吃过中饭后才缓缓踏上北行的路途。
“一路走来，感慨颇多啊，没想到自己到成了这种长吁短叹的人。哎……”小楚川透过窗口怔怔的看着马车外的风景，漫无边际的想着。一旁的张敞自顾自的看着竹简。对小楚川确实闭耳不闻窗外事。
“总要过这一关的。”
这是他老早之前就有的想法了。
“虽然来说早了一些吧？不过更好，这孩子明显成熟了许多。君侯，您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窦家不输任何人呢。
阿辅这孩子天资聪颖，心性良佳。璞玉之人，势必成才。”
想到这，张敞放下半天也没翻动过的竹简，微不可察的看了看小楚川，笑了笑。
“对了，阿辅，你们前日就回来的那个青年，今天早上醒过来了。请了医者又一次看过，开了点药，只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需要静心调养一段时间。你回来有空可以去看一下。”
楚川骤然被从思绪中打断，还有些愣神，随机应到：“啊，好的，张叔，他有说自己来历吗，毕竟在荒郊发现他的时候身上可是有不少血渍的。”
张敞立即答到：“这个小伙子自言他姓张名珣字子文，长沙郡益阳县人，哦，也就是前些日子遭灾的那个城市，他家中三人，老母和长中均死在了天灾下，他带着家中为数不多的财货逃出，避灾的途中遇到了三四个贼人，因为算是郡中小有名气的游侠，武艺不错，所以能够与人杀掉一人后侥幸逃出昏迷在路边。再醒来就是在我们这里了。”
张敞一顿，观察了一下小楚川的模样，见他倾听认真，又微皱眉头状似思索，内心倍感欣慰。然后又问到：“你怎么看？”
“嗯，回禀大人，小子认为这话有可信和不可信的地方。可信之地为其人必大逢骤变，不然不会如医者所言受到巨大刺激，再者其人威武雄壮，我见之的时候发现手上虎茧颇多，想来武艺应是不错。”
楚川看了看张敞，见他没有什么表示，有些发怵，继续说道：
“而可疑之地有三，一是我们发现他的时候状态极其虚弱，面色苍白，但不像是与人厮杀后的状态，反而更像是，没有好久进食的样子，就像前段时间我们见过的濒死流民一样。其二是打斗痕迹，扈从禀告他身上并没有什么打斗所致的伤痕，其三是贼人中一人死亡，和我们在附近发现的一具尸体相符，但可疑的是贼人为什么不收拾同伙的尸体，以及剩下之人为何不继续追击他？既然他是附近有名的游侠，想来贼人应该知道，为何杀人灭口而日后徒增隐患？”
“这是小子目前想到的这些，还请大人指教。”
说吧，楚川行了一礼，等待叔叔指点。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所有人都没有准备。
张敞闻言甚是欣慰，刚要夸奖几句，突然听得外面有阵阵喊叫声传来。
“大人，有四五十贼人围攻我们车队，还请大人与小公子先行撤退，我等杀退贼人后再行汇合。”
闻言，楚川和张敞都是一惊，楚川第一次经历这些事情，虽然有些慌乱，暗自也有些兴奋。
“汉末乱世，铁戈兵争，自己这就遇到了吗？”张敞有意观察楚川的表现，见他有一点慌张却能够马上镇定下来，暗自点头：
“此子心性与定力皆是上佳。”
“不必，你去说与文超，告之我等就在车中，等着他杀退贼人。你等人不必顾及我俩，让子鸣留下四个护卫，其余全去支援就好。”
扈从也是无奈，只得应诺，强行上去。
张敞随即又掀开车帘，往外看到，小楚川也是握了握拳头，上前望去。
其实这帮贼寇非常狡猾，看这架势，也不是第一次袭击往来客商了。张家的护卫虽然有遇到贼寇的准备，但是还是失了先机。
这伙贼人假扮流民求粮靠近车队，十几个本来瘫坐在地上的流民突然袭击，从前左右三个方向扔出拳头大小的石头砸向车队，三四人不小心中了招摔下了马，丢了主人的马匹被贼人一惊，突然乱窜，车队大为混乱，趁此机会，那些土匪就从道路两边的藏身处冲了出来，呐喊着就要打劫。这帮家伙衣衫褴褛破破烂烂，手上拿着木棍竹枪和不知道是什么的破烂武器，只有为首的三个人拿着钢刀。
这些土匪冲上前对着躺在地上的护卫就砍，就打，就踢，就砸，一时间将那些来不及反抗的护卫打的满头都是血。然则护卫们也不是吃素的，明显见过这种阵仗，当即在首领“文超”的率领下反击起来。
“杀光这些人！财宝就是我们的啦！！”
一个五大三粗满脸凶恶的匪首这样大喊着，激起了整个群体更加的凶恶暴虐。贼人们看向车队的辎重，贪欲大放，一股脑儿的冲向车队。
护卫中为首的文超见之眼睛一眯，刚欲张弓射箭射杀贼人首领，却见得一支箭羽已经破空而去，“嗖”得一声将其击落在地。
文超有些懊恼的看到旁边射出这一箭的张珣，见他面色苍白略喘粗气，知道现在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当即回过头，扔掉弓箭，举起环首刀冲向贼人，嘴里同时大喊：
“尔等首领已经被我等射杀，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这不是张珣第一次杀人，这是第二次，严格来说的话，可以算是第三次。
可是比起杀的前两个人来说，这次更能刺激他的神经。
杀人之后没有恐惧，反而是意外的兴奋。他没有意料到这一点，只想满腔的发泄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愤恨，那是为了苟活吃掉生母，为了名声和野心杀掉长兄的变态心理。他憎恨世间的不公，凭什么自己在周围人眼里永远比不上自己的大哥？凭什么那些声色犬马的官宦子弟可以身居高位？
自己明明比那些人还优秀的！优秀很多！
他不顾身体，双眼猩红，面色狰狞而又苍白，立刻拿起了第二支箭，弯弓搭箭，对准了第二个想朝自己冲过来的土匪，一箭穿喉。
连杀两人，他更加兴奋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随后咧嘴一笑。
而这时，第三个土匪看到两个同伴被杀，顿时大怒，狂叫着就举着木棒冲了上来。张珣看到此兴奋极了，迎面冲过去，丢下弓箭拿起旁边倒下护卫的环首刀，在那个土匪惊恐地注视下一个闪身避开他的棒子，反手一刀劈中了他的背部。锋利的刀刃在贼寇的背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溅了他一脸，但是那个土匪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惨嚎一声，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张珣擦了擦脸上的血，一阵让人十分愉快的腥味儿不停的刺激他的嗅觉神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