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品中正制度的创立起初是为了缓和曹魏政权和世家大族的矛盾。一方面,曹氏本身并非为豪门士族,出身不高,另一方面,曹氏政权从创立到巩固又多依赖于寒门子弟,曹操甚至三度颁发求贤令,唯才是举,提拔了一大批寒门子弟。然则任何政权的稳固与强盛都绕不开的一个槛就是士族阶级的力量。任你再如何勇武善战,与士族为敌自然逃不了败亡的下场。同时的孙坚、孙策,无外乎都亡于士族阶级的报复。
随着“三国鼎立”局面的确立,天下局势趋于缓和,并随着连年征战,一些曹魏政权内的世家大族不断积累政治资本,使得其实力不断增强,对于政治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而曹魏政权和这些人的矛盾不断激化,为了避免落得和王莽一样的下场。曹魏不得不向世家大族妥协,以换得其对自己政权的支持。
所以,当时曹魏政权迫于压力,又深感察举制的无力,故而修订了九品中正制这一选官制度。这可以算得上特定历史时期的特定产物,并在特定的时期发挥了一定的积极作用。从曹丕到西晋初年的六十多年间,在选用人才上出现了一派新气象,并且推动了私学的大兴。人们认识到了才学的重要性,间接的促进了印刷术的发明和造纸术的改良。
当然,由于九品中正本身就是面对世家妥协的产物,当世家豪门出身的河内司马氏上台后,这一妥协不得不再次让步,一方面算是前期世家支持的利益交换,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这一时期的人才大多出于各个士族豪门的私学,哪怕是寒门,也是就读于私学,所以这一时期的士族门阀政治影响力空前强大。按理说,司马氏上台执政后应该在政权稳固后,对其进行分化打压的,一般应是在第一位皇帝末期或者第二位皇帝在位时期的。毕竟皇朝前期应该是圣贤君主比较多的时期。
然而,我们都知道晋朝第二位皇帝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所以,这一特定时期的产物没有在英雄人物领导下完成它本身向着正常历史方向的转化,以就产生了所以后世才会有“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的畸形物品。
这些楚川自难以知道,只是简单粗暴的认为九品中正制就是有问题的。可是听得陈群这样一番言论,似乎觉得还行啊?于是,他打算靠着对于历史大势的熟知,略微引导一下。
“阿群,那你打算如何评优选才呢?以往都是乡里评议,靠着你的事迹来的。额,当然,可能有些地方是由士族把控的......”说到这,楚川似有些发虚。
陈群则是冷哼一声,站到了塌边:“阿辅,哪是有些,是绝大部分吧。似乎都约定好了一般,今年你家出一个,明年我家出一个。大家不要抢,每年一家。如此下来,也难怪那些上等士族四世三公了,原因无他,当朝官员不是你爹就是你叔。”
楚川心里难得嘟囔一句,说的你就不是士族一样,这就是所谓阶级叛徒?士奸?
陈群却是不知道他的内心想法,手一挥,继续说道:“至于评价方法,我自是还没有想清楚,不过也不急,等我有能力改变这一现状之前一定会想好腹稿,整理成竹简,上达天子的。”
楚川闻言躺在榻上笑嘻嘻的说道:“考试如何?用统一考试的方法评定人才。”
陈群闻言作思索状。楚川看到则是继续说道:“就比如,考一些经史典籍之类的.....”
陈群听到这却是直接打断道:“阿辅,莫要开玩笑了。学问如何能与治世能力挂钩?果真如此的话,直接让那些博士去当三公九卿,岂不天下太平?”
汉承秦制,以务实为重,却是不像后世一样,过分注重儒门典籍,而是更多的考虑实际操行和执法策略的。
“害,你听我说完嘛,考究的题目可以分为不同种类,额,比如说儒门典籍的,还有经世致用的,也可以加上一些案例,模拟一些官场情况考验测试者的能力等等。额,也可以根据不同的职位考究不同的题目,倒也不用太过于死板。”
陈群眼睛一亮:“如此,到似乎可以。不过要注重的是防止题目外泄和作弊的情况发生。而且,考卷的评判标准也要适当裁定,最好能由尚书台决定。而且考试也可以分为多个阶段,不一定都是要笔试,还是要注重其本人的道德操守和实际能力的。”
楚川则是内心一赞,大佬果然是大佬,哪怕年纪这么小也能思绪如此周全。“妙啊!阿群,你看这不就有方法了吗?只要我们多思考,多尝试一下,方法总会有的。而且,我们还可以让一些优秀者作为郡守或县令的辅助者,让他们去观察学习这些人是如何为政一方的。这样,也可以为自己积累经验,省的上任时候两眼不通,一塌糊涂。”
这就类似后世的秘书之类的活吗。嘿嘿,楚川内心一笑。
陈群越听越是点头,口中嗯嗯声不断,不过在思索一阵后却提出了反对声音:“可是这样一来的话,又会出现一个个地方小集体,士族豪门的垄断地位依然改变不了。因为你在他手下做事,人家教育你多年,日后有所求你要不要应,况且那些老太守县令们,本身也会往上升官升职,那这些原本的下属会不会继续依附于他们?这样反而会促进官员的抱团行为吧?”
楚川听到此则是一惊:是了,是了,这就是官僚集团的产生吧?我去,一不小心搞出了这么个东西,可是这实质上也与士族把控没有太大区别啊,只不过原先的把控以血缘为主,现在以类似一个社团集体关系为主了.....
陈群则是继续言道:“这样的话,还有建立健全的检察审计制度,还有重新修订法律制定惩治办法,甚至还要重新划出一个府衙来规划运营。如此,涉及的实在是太庞杂了,不行,得好好屡屡。阿辅,你再继续聊聊”
楚川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政治体制真的不是自己脑袋一热,想着后世有的直接照搬过来就行的啊。还要考究适不适合之类的,而且,怎么还有如此复杂的流程和辅助手段。一点都不想后世小说里写的,主角说考试特别好,底下人纷纷同意,然后立马就能实施的样子......
这不是小说,这是真实的历史!
楚川还不知道的一点是,其实科举制度的出现,仍然要依赖于九品中正制的过渡。一方面九品中正制促进了私学的盛行,有了一定的人才基础,可以择优而选。毕竟官员不够的时候肯定是有一个就能上的,而一旦职位过少求职者过多,那肯定竞争上岗嘛;另一方面,它所催生的改良版造纸术和印刷术使得知识的扩散、传播、贮存大为方便。毕竟,拿着刻刀一个个刻在竹简上可远远比印刷在纸张上麻烦一万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