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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小镇怪人

“早啊,小亨瑞!“

“早上好,梅芬妮太太!”亨瑞把自行车邮袋里的报纸往住在小镇街道末尾的格兰金和梅芬妮夫妇家的草坪上一扔,就又飞快的骑向下一家了。

“早上好,霍夫特先生!你的报纸,先生!”折叠成圆筒状的报纸半空里像一只飞舞的灰扑扑的鸟一样落在了霍夫特家楼下的那张脏兮兮的躺椅上。

“唔,慢点,亨瑞,早上骑这么快没好处!”楼里传来霍夫特懒洋洋的声音,“你可真勤快。”

“这可是5美分!先生!”当霍夫特从楼里探出头的时候,亨瑞的那辆小自行车已经消失在小镇左边的小树林里了。

破破烂烂的邮报袋里现在只孤零零的剩下一份报纸了,“咯吱咯吱”自行车微微生锈的车轮在静谧昏暗的小树林里发出格外的刺耳声,亨瑞抓着自行车握把的手不由得渗出汗来,如果说每次送报的话最不愿来的地方是哪的话,恐怕亨瑞会毫不犹豫的说“哦,是——威尔森先生家!一个古怪的自称发明家的家伙”

小镇上谁也不清楚这个一搬来就把自己家安置在小镇后方几百米的小山上的家伙平时在干些什么,除了偶尔会在镇上购买食物和其他一些生活必需品,人们很少看见威尔逊先生出门。当然,除了每天半夜会在后山威尔逊先生家附近听到奇怪的金属敲击声和嘶哑的动物低吼声,这位穿着体面而又绅士的单身发明家挺受小镇上的姑娘们的欢心。

穿过树林下积满了厚厚落叶和枯枝的小路,亨瑞来到威尔逊先生住的那一栋有些破败阴森的木楼下,这里是山上唯一一处没被松树覆盖的地方,光秃秃的地上也没长着其他树林里到处长着的灌木杂草,森林的触手在这里就像被锋利的刀割开,无法靠近木屋一步。木楼顶部是个外露的大大的钟楼,巨大的钟表指针尽管锈迹斑斑但仍咯吱咯吱缓缓地走动。

“威尔逊先生!威尔逊先生!您的报纸!”小亨瑞挥舞着他那又胖又短的手臂,上面拿着今天刚刚到达小镇的华盛顿邮报。“威尔逊...先生?”木楼里静悄悄的,哈瑞觉得这周围的气氛怪极了,他把两只脚从车蹬上拿了下来,弯腰侧身从破邮袋里拿起那封报纸,“先生!您的报纸?”哈瑞再一次朝木楼里喊道,这一次他的声音更大了。时间像漫长的等待,然而依旧没有人回应,有好几次哈瑞觉得木楼上那巨大的钟表旁拉着的厚厚深红色的窗帘动了几下但回头再仔细看时就像没动过一样。哈瑞握着报纸的手有些湿润,以至于把报纸捏的有点褶皱了,他看着上面的整版新闻,读到“美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魔术师于一月前失踪,纽约警方正全力调查,黑暗系魔法师最杰出的天才是否.......”亨瑞读着今天报纸的头条,“吱呀”木楼的门突然开了,“哦,天,吓死我了,是你吗,威尔逊先生?”

门后面阴暗暗的,看不见是否有人躲藏在那,林子里的鸟鸣也集体寂静无声,像是集体停止了喧嚣注视着木楼前矮小的哈瑞。哈瑞觉得全身凉飕飕的,周围树林的阴影像一群张开口的怪物扑赶着他向那个门走去,鸡皮疙瘩终于抑制不住的在他那胖乎乎的胳膊上泛起涟漪。“啊!”,可怜的小哈瑞逃一般的骑上自行车向小镇骑去。

“吱呀。。”一阵令人牙酸的木门转轴转动声,光秃秃的山顶上的木楼小门打开的缝更大了点,门的边缘探出一双油乎乎的鞋子,它停顿了一会忽地从门背后又露出一个人来。威尔森.柏斯科.希伯理先生,这间山中小屋的主人。尽管已经搬来了几年时光,但威尔逊仍然保持着独来独往的行事风格,他很少和山下镇子里的人交流,整日里忙着和各种机器和动物打交道,尽管威尔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科学发明上,但他总是失败的实验已经把他摧残的精疲力尽。

“为什么我的研究方向都是错的!为什么所有的实验都无一例外的失败!哦,这不公平,不公平!”威尔逊歇斯底里的低吼,他从门背后的阴影里走了出来,绅士般的衣服此刻已脏兮兮的,洁白的领结变得污浊油腻,本来精神而又自信的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风采,白皙的面庞被机械的油烟熏的沧桑而又泛黄,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一顶岔开的W型帽子倒扣在脑袋上。

瞧,不休止的,毫无成功的科学实验把一个原本帅气的年轻发明家折磨成了什么样子,它会使镇子上的年轻姑娘们看见了心疼流泪,但这显然不能打败威尔逊,此时此刻,钻在他脑子里的还是怎么使那不稳定的实验机器提高哪怕1%的可靠性。

“这个月的报纸!这恐怕是我在这里唯一能接触到外面世界信息的东西了。”威尔逊捡起哈瑞吓跑丢下的报纸,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宗神秘消失事件“麦克斯韦!美国西海岸最伟大的魔术师之一,几周前失踪...”“哦,难道那些骗子的魔术比科学还要伟大吗?居然把一个街头骗子的失踪放在华盛顿邮报的封面”威尔逊快速的翻了几下报纸,并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意的最新科学技术,倒是无线电的使用越来越广泛,从英国到美国的电讯开通在报纸上大肆得到宣扬。“哦,我记得仓库里也有一台老式的电台,我也许应该把它从垃圾堆里找出来!”

月光像森冷的雾气半融化在小镇后山上的树林里,看不见的黑暗树洞里传来一阵阵“咕咕”的夜枭啼叫声。空荡荡的山顶空地上,笼罩着银灰色夜幕下的小木楼顶上传来一阵机器开动声,威尔逊躲在钟楼后面的秘密实验室里,一只可怜的山鸡被紧紧抓在他的手里,而实验室台上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试剂,他正在把一支绿色的冒着呛人气味的溶液倒入手里奄奄一息的山鸡嘴里,“试试这个!”他低声在实验室里嘀咕着。

位于木屋阁楼上的实验室里堆满了各种仪器和形形色色的奇怪玩意,你可能从一堆金属齿轮里摸出一只长满霉菌的死老鼠,也可能在某个杂物堆灰尘里摸出一个造型优美的墨西哥青铜面具,威尔逊的玩意多极了,但这似乎不能使他的科学才能提高哪怕一丁点的天赋,“哦,不,又死了,新的剂量应该没错,你不应该死!这不科学!”威尔逊捏着可怜的死去了的鸡的脖子,愤怒的指责道。“到底哪错了,生命的测量仪器指数正确,但实验对象却死了!为什么?到底哪里出错了!”威尔逊深深的感到一阵无力感,来到这个小镇快5年了,但他什么成就都没做出来,这不禁让他怀疑自己的能力和人生目标到底有没有意义。

夜,静悄悄的,威尔逊关掉了实验机器,他现在只想坐在角落里那张破破烂烂的沙发上缓解一下疲劳的脑袋。沙发破掉一个角的地方露出里面泛黄的海绵,一叠叠的报纸堆放在上面,露出了今天报纸上对无线电追捧的报道,他忽然想到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家伙,就堆放在阁楼上。“我需要新的灵感”威尔逊自言自语道。他把那台黑色的笨重的电台接收机翻出来搬到试剂桌上,调整了那两根简陋的天线,“滋滋滋”除了无线电的杂音,在这午夜似乎并没有什么人还在发讯号了。“难道就我一个人在调这电波吗”。威尔逊摆弄着无线电收音机的两根天线,不断调整他们的方向。

“嘿嘿嘿。。。”

突然威尔逊发现在嘈杂的电波干扰声里似乎传来了一阵人的笑声。

“等等”,威尔逊似乎不确定是否自己听错了,他把耳朵靠近点收音机的风鼓,“嘿嘿嘿”,又一阵低沉而阴哑的低笑声从电波的另一头传来。威尔逊不自然的皱了皱眉头,他把手托住下巴,不确定对面的家伙想要干什么。

“你好!先生”一个同样在寂静漫长的夜里无眠的家伙多少激起了威尔逊的兴趣,他想知道对面的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你好,大发明家,嘿嘿嘿。。。哈哈哈“

”什么!“威尔逊大惊失色,对于对方有些嘲讽的语气,威尔逊不甚在意,但他为什么知道我在做什么?电波频率是他随机调的,对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是谁,是做什么的。”你是谁?你怎么知道的?”威尔逊先是一番惊讶,接着就对收音机对面的家伙产生了好奇。

“不,不,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但我知道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什么?”威尔逊看着满桌狼藉的试剂和七零八碎的机器碎片,他的目光显示茫然疑惑接着便是坚定起来,“请您说说看,我需要什么!”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配方,一个可以让你名噪整个美国的科学机器配方!你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按照我说的搜集零件把它做出来!”收音机里的那个声音提到机器的时候显得情绪很是激动,但很快又被压下去了,声音重新变得具有蛊惑性“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唯一可以使你成功的机会!”

威尔逊显然被诱惑到了,他已经失败了太久太久,任何成功的希望他都不想放弃“你怎么保证你所说的是可信的呢?毕竟,我没法全然相信你所说的”

“不,你会尝试的,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可是…”

收音机里的那个家伙明显失去了耐心,他粗暴的打断了威尔逊,“相信我,这会是你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嗬嗬嗬,按我说的去做,你会做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实验机器,如果不是我没有办法亲手自己做,你以为这么好的机会会给你吗?威尔逊先生!”

“什么!你刚才说出了我的名字!你到底是谁?”威尔逊这下真的吃惊了,他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这不重要,我想表达的只是我有能力让你做出一件世界为之震惊的东西,这下你应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短暂的沉默,威尔逊盯着收音机黑洞洞的出声孔,似乎想要把对面的那家伙看穿,收音机同样的一片寂静,像是一道深渊,凝视着站在悬崖边的威尔逊。“好吧,我同意,把配方给我”

“嗬嗬嗬,你会满意的,威尔逊先生。明晚同一个时间,我再把需要做的完完全全告诉你,那么,晚安了,威尔逊”电波里不再传来那家伙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威尔逊感觉浑身湿透了,那家伙的话语每一个都好像有重量压在他的身上,令人浑身不适,但偏偏所说的内容像女妖的呻吟一般,诱惑着他一步步向他所说的那样去做。

“没事的,只是听一下他的配方做个机器罢了,并不会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心里如此安慰,但威尔逊仍对对方脱口而出自己的身份有所顾忌,“他似乎很了解我在做的事情,并且对我的处境也很明白”这不禁让威尔逊产生一丝不好的感觉,浑身黏腻,像是一只飞进蛛网的飞蛾。

从来没有对晚上的到来如此迫切,威尔逊早早的来到了木楼的阁楼上,他独自守着收音机,等待着神秘的家伙再次光临。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快到了昨天谈论好的时间了,然而收音机里还是没有回应,威尔逊拨弄了下收音机的电台频率“是的,就是这个频率,该死的,快点出现!”难道是个玩笑,他从来没有什么配方?第一次产生动摇,对啊,世界上哪有什么平白无故的伟大发明是从一个陌生人那得到的。威尔逊感觉到自己的苍白无力,面对着失败,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恐惧。慢慢的走到沙发旁,刚想稍稍坐一下突然收音机里传出了不同的嘈杂声,起初只是微微的“滋滋”声,而后声音变得很奇怪,那里似乎有着鸟的声音以及诡异的尖锐呼吸声,“你好啊,威尔逊先生,看起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当神秘人的声音再次传来时,威尔逊惊讶的发现自己不是害怕恐慌,反而有些欣喜急切。

“现在你可以把秘方给我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心态,尽量冷静的说道。

“好的,接下来的几天你会准备到各种东西,不要质疑它们,尽管看起来它们的组成完全称不上科学,但,威尔逊先生,你得知道目前我们人类还有很多东西是未知的,所以千万不要去质疑它们!”收音机的声音警告道。

“好的,”威尔逊没有疑虑的回答道。接下来的几个月,是威尔逊自从搬到这个小镇以来最繁忙的日子,每天他都把各种稀奇古怪的零件从各地邮寄过来,根据神秘人的解说,威尔逊还制作了一张图纸,上面的机器的轮廓被画出来之后像是一个门的形状。神秘人说的不要怀疑准备的材料,也让威尔逊认识到了是什么意思...然而威尔逊像着迷了一样,机器每被完成一部分,他就越痴迷一部分,直至废寝忘食,夜以继日,所有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只要眼前的仪器能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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