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接到隐德王盖乌斯的求援信之后,关西总督盖文还是按照惯例马上召开了紧急会议,跟十几个亲信进行过了一轮讨论,不过讨论的结果并不理想。为了防止情报泄漏,他特地下令所有亲信都留在丹青郡,没决定是否出兵之前,不得擅自行动。
关于出兵问题,他们大致分成两派:一派以谋臣辰中逵为首,认为太子盖蒙性格优柔寡断,在救援问题上肯定容易受到小人谗言而动摇,隐德王盖乌斯此时处境非常危险,此刻应当立即派兵勤王,除掉大将军盖利斯,以大局为重;另外一派以武将寇逢彼为首,认为磊落城的禁卫军跟黄沙镇的驻军是最佳的也是最先到达盟约平原勤王的部队,现在从四季慈府调兵,即使全部都是飞骑兵,最快速度赶到盟约平原,需要一天以上的时间,反应时间远远不足,而且劳师远征,抵达战场的时候战斗力会大打折扣,此时应当派兵支援沙门关,严防关东驻军盖雅所部来袭。
当然了,还有一部分人认为是虚假的情报,持有相同想法的还有很多人,灵台道附近的郡县的郡守、县守很多也这么认为的。因为类似的事情从没遇到过,而且本来关西地区的情报传递系统,之前一直是对外为主,对内的很少,也便不怎么重视了。
盖文遣散了所有亲信,只留下辰中逵跟寇逢彼,他在议事厅里,不断来回走动。辰、寇二人刚才还在互相争论着,其他人走后反而不再争论了,而是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盖文突然一个转身,很严肃地对自己的左右手说道:“本都督能有今日之成就,离不开你们一文一武辅助,缺一不可,故而我向来视你们为心腹。现无外人,方才你们未尽之言,尽管说出来。”
盖文乃隐德王盖乌斯次子,生母是盖乌斯最宠信的寇妃,即寇眉寿。虽然寇妃是在他成年之前得肺痨病故的,但是已入圣像宫将近十五年,故而寇氏在朝中势力得以存留壮大。除此之外,他的外祖父寇德音是扶持隐德王盖乌斯上位、主导支持干预三伊颂战争的最大功臣之一;他的舅舅寇是茂也参加过三伊颂战争立过战功,在成为残疾人之前,还手握叁带地区重要兵权。寇家如果不是为了辅佐盖文,大部分跟随他来到关西地区发展,想必会在叁带地区与磊落城有一定势力。
而盖蒙因为母亲江妃死得更早(死后追封为江后),故而早期母族较弱,全凭朝中老臣扶持。而江氏一族,大多为文官,虽有实权,但在很多方面还是比较吃亏的。他甚至豢养过一些武士,但最终都不成气候。那群武士还闹过事,也添了不少乱子,加上盖蒙谨小慎微的性格,怕再捅出篓子,便解散了那群武士。而稍微有点领导军队能力的江以日,也因为形势需要,被派往琴丝府,所以总体上盖蒙身边一直缺少能带兵的亲信。
盖文现在也是风华正茂,颇有隐德王盖乌斯当年之风,英俊潇洒,有勇有谋。他从小就深得父王喜爱,使得隐德王盖乌斯几次都有立其为储的念头。但是他的兄长盖蒙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加上朝中多数老臣的支持,又谨小慎微,极少犯错,太子之位稳坐。兄弟矛盾加深后,盖文自己便萌生出走磊落城的念头,所以才会跑到关西地区经营。由于科西王朝的传统,向来不设置王爵,所以他也只坐到关西总督的位置,再往上就没位置了。(从竹下公国到竹下国,喜鹊王朝到科西王朝,都是藩王上位夺得国家政权的惯例,所以到科西王朝建立者盖皖探这里,便从此不再设立王爵。)而且由于盖蒙层层阻挠,自己连个侯爵的封位都得不到,一直以来都只是总督而已,这也是让他很气恼的事情之一。不仅如此,他这个总督的权力也受到一定的限制,能调动的主要是一部分兵权,而行政权力很大一部分还是受中央直接管制。
辰中逵首先跳出来说道:“都督,我听说大将军盖利斯此人久经沙场,身经百战,治军向来严谨,尤其重视章法,并非莽撞之人,此次兵变必定早有预谋。我认为磊落城内早已有内应,盖蒙必定是迟疑了,不然隐德王不会到处发信求援。以此类推,黄沙镇想必也是遭遇变故,而七国会盟代表,应该不会贸然插手。以隐德王之威望,在兵力上应多于盖利斯;然盖利斯作战经验丰富,带着不少亲信来参加会盟,而隐德王身边无大将,必定无法完全消灭盖利斯。以此推断,隐德王现在可能被盖利斯围困住了,且双方极有可能正处于僵持之中。”
辰中逵是盖文最信任的谋臣之一,或者说是家臣一点也不为过。如果说关西地区,盖文集团(素有总督党之称)是个小朝廷,那辰中逵必定是那宰相无疑。辰中逵正处而立之年,温面细须,看起来也没比盖文、寇逢彼大多少,算是同龄人吧。三人据说很小的时候就认识了,盖文、辰中逵二人的美貌,在竹下国内也是比较出名的,是不少少女倾心的对象。而辰中逵因为智谋过人,在盖文成熟之前,盖文一直是很依赖他的。内政外交之事,事无巨细,盖文必定跟他商量。
听到这里,盖文似乎恍然大悟,捏着求援信又看了一遍,喃喃自语读起来:“速来盟约勤王,诛杀乱臣盖利斯!”
盖文的年龄是在辰中逵与寇逢彼之间,相对而言比他们更白一些,也没有胡须,时刻都带着特制的“总督头盔”。这个头盔是钨铁制成的,稍微有些沉,但是对于他来讲是小意思,戴着完全不吃力。头盔的前方箍住额头的正中间的位置有一太阳形状的装饰,太阳中间是一颗淡白色的宝石,很像王冠的形制;而在两侧耳朵正上方的位置有云纹银饰贴着,脑后正中的位置还有一枚月牙形的镂纹图案。头盔顶部四周也有云纹图案,连着两侧耳朵上方的云纹,其间还隐约可见平铺的砖纹,可能是象征着城墙;头盔下面还有绿松石珠带系着的,十分好看。这是他的外祖父寇德音从商池人那买来了,据说是威瑞王吉伯景彻戴过的头盔,意义非凡,所以他天天戴着,一直没舍得脱下来。私下里,几个亲信经常称赞他是威瑞王在世,他每每因此沾沾自喜。
“都督,”辰中逵打断了他,一边作揖一边说道,“此时是我们除掉盖蒙之最佳时机!”
“哦,此话怎讲?”盖文一听可以除掉死对头盖蒙,马上来了精神,然后点头示意辰中逵继续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