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旭升和宋迎虽成绩让人艳羡,但他们可绝对不是乖孩子。
那幢涂抹着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里,闪烁着急促的霓虹灯光,酒保极其优雅地调配着一杯五彩的鸡尾酒,这是一家高级酒吧,来这的人看着穿着就知道非富即贵。
昏暗的角落里,少年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手里拿着的不是高脚酒杯,而是一部手机,玩着游戏。带着耳机,歌来源不是手机,而是他裤兜里的MP3。
五官被黑暗遮掩,洁白的T恤一尘不染,与这里的花红酒绿格格不入,这里可不是静吧,空气中弥漫着烟酒的味道,有大厅也有包间,在大厅有一点遮蔽物相隔着两桌,吧台上几个人在弹着吉他,唱着rap,还有男女在台上暧昧地蹦迪,躁动无比。
时不时打扮冷艳的女子嘻嘻哈哈,从包间里走出来,混在男人堆里,搔首弄姿。
烦躁地扯下耳机,把手机丢开,旁边打着台球宋迎早就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丢下杆子,凑过去坐在他旁边。
“怎么了,阿旭?”
“我先走了。”他清冷的声音透着不耐烦,抬腿就走。
“诶,阿旭!”
旁边从朋友堆里挤出来了肖凯成。
“阿旭?干什么去了?”看着他烦躁的背影,问宋迎。他最近脾气好像不太好。
“不知道。”想林蛮了吧。
“那天那个女孩,阿旭很喜欢吧?”
“啊?啊,对呀。”而且非常喜欢,他自己不承认罢了。
他要是不喜欢她,他会半夜突然问自己她最喜欢什么么?
他要是不喜欢她,从小最不喜欢和女生玩的他,会带着一个抓着他衣摆的女孩玩么?
他要是不喜欢她,小时候他会在别的男生说她不是的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揍了了事么?
他要是不喜欢,最怕麻烦的他会一大早去拐两个巷口,就为了去买一包他不喜欢吃的糖炒栗子么?
他要是不喜欢她,自己中午去他房间找他的时候,一向机敏的罗旭升会盯着一包凉了的糖炒栗子发呆,而没听见别人在叫他么?
也许是因为自身和手揣的裤兜的原因,他走起路来酷酷的,从吧台那走过,明黄的灯光为他的黑色碎发镀上了一层金光,将近1米八的身高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这家酒吧是宋爸开的一家分店,他从几年前开始就不做金融,改行了。刚开始那会,林爸、罗爸都资助过,现在生意做大了,又和肖氏集团合作了,在别的市也有分店。而肖氏集团正是肖凯成家开的。
他们来这里,完全就是富家子弟的玩乐,所以未成年也不要紧,反正是自家的。
宋迎偶尔在放假后拉着哥几个来娱乐,吧里唯一的台球桌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不过前提是同意了宋爸:不抽烟、不喝酒、不烫头、不嫖娼。宋爸知道他们迟早要步入社会的,尤其是生在他们这样的家庭里。
他们刚来那会儿,会有很多女人或男人过来搭讪,无非是高攀与结交,不过靠近还不到一米,都会被罗旭升眼里深深的戾气与厌恶的冰冷给驱逐开。
一次事发,一个女人在看上去有亲和力的宋迎的茶水里下药,罗旭升发现宋迎不对劲后,看到那女人在往宋迎的胸口上摸,他直接操起一个酒瓶砸在了那个女人头上,丝毫不留情,那女人当场头破血流,被送进了医院,也失去了在酒吧的工作。
之后这件事在酒吧传开了,从而很多人都不会去接触和结交这些少年,尤其是罗旭升。
走出了喧嚣,他觉得舒服了很多,靠在酒吧外的墙上,手慢慢覆上薄厚适中的唇,他能感到呼吸和心跳都沉重起来。
今天的落荒而逃,可真不像他,他可从不为任何事妥协。
不过好像,在她面前,任何事他都能妥协。
这件事还得从小时候说起。
他抬眸,微眯起慵懒迷人的黑眸,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想着什么……
七岁那年,几个小孩找到了个小湖泊,是活水,水不深,还很清澈,大人们都在这里洗衣服什么的。
孩子们趁中午大人们都不在,就聚在那玩水,你洒我我洒你,男孩嘛,怎么疯怎么玩,不过他们中间还有一个女孩。她憨憨的娇娇的,目光始终都追随着那个带头的男孩。
按理说唯一的女孩会成为孩子群里的团宠,但显然这群男孩不喜欢和这个女孩玩。
“旭哥哥,你们带我一起吧。”女孩前几天叫他哥哥,他看起来很开心,但几天后新鲜度一过,他就不乐意带她玩了。但她不死心啊,还是追着他旭哥哥旭哥哥的叫。
小姑娘轻轻用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眼中是期盼和恳求。
“别烦我。”皱了皱秀气的眉。
男孩撇了一眼抓着自己衣角的小胖手,满脸的嫌弃。
这里都是男生,她一个女生,凑什么热闹,就知道跟着他。
说完一手拉开她的小手,他们此时正站在湖岸的石阶上,他在上一个台阶,她在下一个台阶。
他还小,下手没个轻重,一拉开就让本来掂着脚的她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他反应过来时,只看到了她亮晶晶的大眼眸里充满了惊慌无措,口中似是在呢喃着什么……
他伸手一抓,一无所有……
接踵而来“嘭”的一声,溅起的水花,好像刺进了他的心里。
回去后,他被罗爸,劈头盖脸地大骂一顿,差点抄起棍棒打他,还好被罗妈制止了,他站在客厅一句话都没说,硬是在客厅低头站了半宿。
隔天,罗爸气消了,他站在罗爸面前,面色坚定:”爸,你还是打我一顿吧。“
其实林蛮很快就被罗旭升捞上来了,他们身上都湿了,林蛮当然知道他是不小心的,在大人们问他们为什么身上都湿了后,她本来想组织好天衣无缝的措辞搪塞过去时,他先她一步担起了所有的错……
只是那时,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
很多年后,他才发现,那时自己看到她无措的眼神时,在看到她向下倒那瞬,口中还呢喃着“旭“字的音节时,她掉下水的那声响,他竟萌生了要保护,哦不,守护她一辈子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