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进因释放最后一击后灵气耗尽而毁掉的法阵中。
张齐来到深坑边缘往里面望了望,心中有些后怕,连连用手拍了拍胸脯,道:“还好跑的快,要不然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师兄你要不下去看看那老小子和赵家那小混账还活着不?”
李牧睁开道眼向下一望,淡然道:“不用下去看了,这种天雷之下别说两位天师,就算再多几个照样化为劫灰!”
接着转头道:“小师弟,你这损人的功夫上哪学的?”
张齐摊了摊手,道:“嘿嘿,身处凡尘怎能不染烟火。”
他自己也觉得这张嘴有些损,当然这本事可不是邱慧燕和邓义勇教的,而是拜电视剧所赐,看的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用上了。
李牧微微的叹了口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小师弟,你别尽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容易荒废了道行,这红尘虽好,但我等注定无缘。”
“哦?”张齐认真的看着师兄那张憨厚的脸,挤眉弄眼,似笑非笑的说道:“师兄我咋个觉得你和谭玲玲有些不同寻常啊?”
李牧忽然表情凝固,一时没了言语,要说这个问题,他也没有答案。
他和谭玲玲究竟是什么关系呢?那女孩虽然有些刁蛮任性,但心底还是蛮善良的,平时虽有些粗心大意,毛手毛脚的,其实对待他那是照顾有加。
两人相处的日子虽短,但相互了解却很深,要说自己对她毫无感觉,恐怕说出来鬼都不会信,可自己这一世注定是个缺失命格的道士。
李牧每每想起这些,总觉得心里莫名的有些迷茫,他心思很缜密,但同样很敏感,对于情感他做不到如张齐那般,如果暂时解决不了就先扔一边听之任之,他对待情感则是十分认真。
然而这件事他推算出无数条可能,可最后的结果都惊人的相同,那就是家破人亡!
他也试图忘却她,避免将她带入这个注定没有希望的深渊,老老实实的做一个道士,为天下苍生耗尽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可最后都失败了,试问天下何人能做到对一个百般呵护自己的人,心中毫无波动?
为了寻找破解之法,甚至不惜耗费极大的代价摆下问天阵,而得到的回复只有八个大字,“违背天意,死无葬身!”
见师兄久久不语,身形颓废,神情落寞的望着天,张齐心中以大致了解,于是故作轻松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其腰间,嘻笑道:“哎呀,多大点事儿,喜欢就喜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五弊三缺又有何妨?天道又有何惧,这桩因果我帮你扛了就是!”
李牧吃惊的看着张齐,此时虽然其脸上满不在乎的,语气有些像是开玩笑般,可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与果决。
“师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牧认真的问道,神色中有一抹温怒。
要知道天道公允,得到了什么就必定会失去相应的东西,这是万古以来不变的法则,也是千万生灵能安然繁衍至今的保障,如一个人强至无敌没有任何约束,又能长生不老,那么其他生灵又该如何?世界岂不是乱了套?
所以天道会平衡阴阳,用各种方式抹杀掉妄图破坏规则的生灵与事!
虽然此时,可人毕竟是人,皆有七情六欲,哪怕是有五弊三缺的道士、修为通天的大家也避免不了。
如三国时期,最为出名的人物之一,蜀汉丞相诸葛孔明便是其中一个,作为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奇门大家,他为了救万民于水火,用自己寿命做了代价去换取,然而天下苍生,千万生灵岂是一人用一生能救得了的?
眼看寿元将尽,而当初的誓愿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于是便在五丈原摆下七星灯阵,试图逆天而行,与天道一斗,夺回一纪寿命,可惜终究被天道无情抹杀。
一代天骄如天空划过的流星般,结束了其短暂而耀眼的一生,充满不甘的倒在历史的尘埃中。
时间长河里这样的天骄、奇才多如牛毛,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逆天而行,更何况张齐呢?典型的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以他现在的修为接下这桩因果跟天道对抗,不如更直白的说就是去送人头。
“当然知道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待我晋升地仙,你这点因果算什么,我一并接下了。”张齐一脸豪情壮志,严重掉色的道袍随风飘起,还别说这会真有那么一点仙风道骨的韵味。
李牧听到此话,脸上才怒气消退,转而打趣道:“等你修得千年道行,都不知我还活没活着。”
张齐一听这话瞬间就不乐意了,刚才的仙风道骨消失的一干二净,整脸拉的老长,跟谁欠了他钱一样,大眼瞪着李牧,这话摆明了看不起自己嘛,握紧拳头,一击老拳向其胸膛锤去,嘴里大喊道:“我看你是飘了,欠缺社会的毒打。”
李牧灵活的横移躲开,连连摆手,示意他错了,道:“行行行,未来的地仙,麻烦你动用神通把这个坑填上吧,也算是让他们入土为安了。”
张齐这才停下,一脸的得意,显然被夸为未来的地仙,他还是很受用的,得瑟的从怀中拿出一张土符贴在地上,故意大喝道:“四方土地,听我号令,动!”
………。
想象中的地动山摇并没有发生,倒是一阵山间的清风吹过,将土符吹到了坑里,这一幕让张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不容易有个耍帅的机会,还失败了,不禁老脸通红,强自淡定的咳嗽两声掩饰尴尬,对李牧说道:“本仙师,身体抱恙不便施法,还是你来代劳吧。”
“哈哈…,灵气不够就不够嘛,还身体抱恙,真把自己当地仙啦?”李牧见他吃瘪,还装作一副高人模样,笑得是前扑后仰,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嘴上还无情将他真实情况说了出来。
忽然,李牧察觉气氛不对,空气中有一丝隐隐的杀气,抬头一看正好看见张齐老脸羞红的跟打了腮红一样,正神色不善的瞪着他,这才强忍笑意,道:“刚才的阵法耗尽了我所有灵气,不然我也不用让你动手了。”
张齐一甩袖子,直接掉头走人,一副我不管了,你爱咋咋地吧。
李牧往坑里踢了一脚泥土,算是给他们入土了,口中念念有词:“虽为敌人,可人死如灯灭,若有残魂,还往你等早日投胎。”说罢快速追上张齐,劝解道:“师弟,你别这么小气嘛,真的,师兄我看好你。”
“你可拉倒吧,要不是我灵气耗尽,我今天非的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张齐白了他一眼,今天这师兄拆了自己好几次台,早知道就不喊这货来了,就让师姐就行。
说起师姐,刚自己光顾着追老妖婆,也没来的及亲自查看,故此脚步加快,小跑而去。
两人刚走没多远,深坑边突然出现两道身形,正是先前带走大天师的小牛和小雅。
“你确定是这儿吗?”小牛凝视着深坑,严肃的问道。
那叫小雅的女孩,扫视四周一圈后非常肯定的回道:“这儿绝对是刚才我们离开的地方,我不会认错,可明明刚才没有这个大坑啊。”
“恐怕是他们斗法造成的,我能清晰的感受到这深坑中还残留着浓郁的雷霆。”小牛沉吟一会后继续道:“赵公子和老郭,可能已经战死了!”
“啊~”小雅惊呼出声,握住小嘴,难以置信的说道:“赵公子虽然道行和那叫张齐相差不多,可老郭是有四百多年道行的老天师啊,别说两个对付一个,就算单打独斗,老郭也能绝杀对手,怎么可能被反杀,会不会是到了别处?”
小牛严肃的望着自己的妹妹,仔细分析道:“不可能,如果老郭和赵公子还活着,我们上山时就该与他们相遇了,你别忘了,上面还有一位大天师和鬼将,如果是她们出手,造成这样的破坏力是轻而易举,以他们两个的道行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那我们怎么办,赵公子战死,我们虽然是执行他的命令送回大天师,可这也是失职,回到家族后免不了责罚。”小雅回想起赵家那些刑罚,身体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心中惶恐。
赵家的家规素来严厉,其刑罚比之满清十大酷刑都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天成曾亲口制定家规,但凡触犯者,轻则封其灵气用藤鞭抽的皮开肉绽后在浸泡于盐水缸中一个时辰,经历过的人不死也得掉半条命,重则受剐刑,这可不是一次性割完,而是分七天将其血肉慢慢割完,割肉的同时还不停的用烧的通红的烙铁烫击伤口止血,一边又输入灵气让其清醒,最后第七天血肉割干净后还不算完,连灵魂都会被秘法囚禁,让其生生世世不得转世投胎。
小牛无奈的叹息,轻轻抱住因恐惧而颤抖的妹妹,心中不是滋味,他和妹妹是孤儿,几岁的时候被人贩子哄骗卖到赵家当奴隶,十岁的时候他们被发现有修行的天资,于是兄妹两人被下了诅咒,这一生都必须忠心于赵家,十几年来吃了无尽的苦,终于被家族指派给赵一鸣,协助他完成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如今赵一鸣死了,兄妹俩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等待他们的是最为严厉的惩罚。
“没事的,有哥哥在,我们先走吧,万一被大天师发现就走不了了。”小牛轻声安慰妹妹,只是说这话是他没有底气。
小雅停止颤抖,心中也不再惶恐,信任的抱住哥哥的手臂,笑着点点头,虽然知道哥哥并不能保护自己,可她就是觉得有哥哥在身边,哪怕是死亡也不再是那么恐怖。
微风中,兄妹俩相互依靠,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地平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