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凰将谷龙沐、贝雪、乔西以及活下来的敬东村村民们抓了起来,关押在了赤兽的营地中。
赤兽的营地扎在凄寒的乌塔平原之上,浩浩荡荡延绵不断。
这一夜,玛凰正孤独地站在大帐之中,一旁放着那拳头大小的黑灵石,它正盯着灵石发呆。
玛凰是一个没有过多表情的怪物,数万赤兽从未见过它的笑容,也没有见过它的愤怒,它如同带着面具一般,别人根本看不到它内心真实的想法。
从黑石峰发兵以来,玛凰未曾有过任何懈怠,不得不说,单从赤兽族的角度来看,玛凰的确是一个十分杰出的领袖,是一个值得去追随的“枭雄”。
玛凰也听说过那个古老的传说,传说黑灵石一旦遇到了真正的魁领,它便会立刻亮起,这也意味着这位魁领必将统一所有的族类,平定天下。
玛凰带着这灵石数年,却从未见过其亮起过哪怕一次,它因此并不认同这个传说,因为迟迟不亮起的灵石,也佐证了它自己并不是天选的魁领。
但是,玛凰的潜意识里又很畏惧这个传说,它时刻盯着这颗灵石,一旦灵石亮起来,它便要全天下寻找那所谓的“魁领”,将其彻底扼杀于未然之中,干干净净地消灭这潜在的威胁。
眼前的这块黑灵石,成了玛凰既爱又恨的东西,它想借助灵石的魔力,辐射异化越来越多的人族成为赤兽,从而不断增强自己兽族的实力;但同时,它又恨不得一刀将灵石砍碎,彻底粉碎那让他忌惮的古老传说,抹杀掉罗曼人心中那丝虚无缥缈的希望。
玛凰痛恨罗曼人,在他的眼里,罗曼人软弱无能,不配拥有这个广阔的大陆,这个帝国应该由强大的赤兽来统治,赤兽族才是真正的强者,强者才配拥有天下,而弱者只会浪费资源。
帐中的油灯忽暗忽明,昏黄的光线照在玛凰的脸上,那狰狞阴毒的眼神里,仿佛映射出了一个地狱般的世界,真实又魔幻。
这时,尔罙冥在帐外呼道:“吾王,尔罙冥请见。”
得到玛凰的允许后,尔罙冥走进帐中,向玛凰说道:
“吾王,我族距乌塔纳不足六百里,兽子们热情高涨,请求明日继续征伐,不出两三月,我兽族大军定能一路扫荡,攻到乌塔纳城下,”
玛凰并没有立刻答应,它转过身,那渗着褐色血的颀长手指抚摸着黑灵石,说:
“你看这块石头,它不会动,不会说,干干净净,一眼看去无辜无害。但又是这块石头,它身上背负了成千上万条的命,它让你着魔,让你失去理智,它可以是宝藏,激起你的欲望,又可以是尖刀,调起你的杀气,这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尔罙冥听到玛凰这番话,心中忽地起了贪欲。它觊觎这块黑灵石很久,深知黑灵石蕴藏的巨大力量,它又何尝不想拥有黑灵石。
尔罙冥盯着黑灵石,眼里流露出了巨大的渴望,道:
“灵石是天赐之宝,一定要,让它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从而一统天下。”
尔罙冥的这番话,流露出了它的巨大野心。当然,玛凰早已看出了尔罙冥的野心,但它并没有说破,这个阶段,它更需要尔罙冥为它攻城拔寨,血洒沙场,在没有一统天下之前,尔罙冥不会“处理”这个还算忠诚的兽子。
玛凰:“赤兽能一统天下,靠得不是黑灵石,而是忠诚与团结,你说对不对?我的兽子,尔罙冥。”
尔罙冥忽然回过神,仿佛悟到了玛凰这句话的意思,玛凰分明是在暗示它不要有非分之想,于是,尔罙冥赶忙服从道:
“吾王所言极是。”
玛凰问道:“阿萨满现在如何?”
尔罙冥:“它,它恢复了一些,只是,被烧得,面目丑陋。”
它说到这,明显显得有些失落和心疼,阿萨满是尔罙冥亲手培养起来的猛将,受这么重的伤,尔罙冥十分的心痛。
尔罙冥接着说道:“不过,阿萨满依然是赤兽军中最勇敢的战士!这丝毫不影响它为吾王杀敌效力!它依然是吾王最得意的兽子!”
玛凰:“好好照料我的勇士,本王的兽子不能受半点屈辱!”
尔罙冥:“吾王,请允许我亲手将那几个罗曼小儿斩首示众,告慰那战死的兽族们!”
尔罙冥想将谷龙沐和贝雪等人处死,阿萨满的伤,让尔罙冥对谷龙沐万分的痛恨。
玛凰若有所思,片刻后,它说道:
“那几个罗曼人有些本事,若随便杀之岂不可惜,本王要将其异化为赤兽,为兽族效力岂不更好!异化为赤兽,也便是丢了罗曼人的意识,这与将其处死也无异。”
尔罙冥听到这些,有些不情愿,它略带不满但又不得不遵从地说:“吾王,尔罙冥听您安排!”
玛凰手指一转,只见那黑灵石便在没有任何外力的情况下腾到空中,随后慢慢飘到尔罙冥眼前,玛凰吩咐道:
“你现在去将这灵石放入黑铁之箱中,与那几个罗曼小儿囚到一起,本王要让他们永远忘掉做人的记忆!彻底化为兽人!明日,拔营起兵!”
玛凰仿佛刻意这么为之,它故意将黑灵石放到尔罙冥的手中,以此试探它的忠诚。
尔罙冥也完全看出了玛凰的意图,此刻的它根本没有能力抵抗玛凰,也不知道从黑灵石中获取能量的方式,哪怕它心里一万分地想要得到黑灵石,此刻也必须压制住内心的欲望。
尔罙冥:“是!”
那个盛着灵石的黑铁盒,是由黑石峰上的赤矿石冶炼而成,十分坚固牢靠,很少有人能打开它。也只有将黑灵石放在这里,玛凰才会放下心来。
谷龙沐和贝雪、乔西以及胖虎四人,此刻正在营地南侧的监栏中,这里还关着二三十个同村的罗曼人。
深冬,刺骨的寒风吹得他们两腮黑红,唇齿开裂,手脚都没了知觉。
监栏之外,几只赤兽正在不远处的帐中,远远地看守着这群罗曼人,帐内点着炉火,摆放着新屠死的牛羊以及满盆的罗曼人血,这些赤兽的“待遇”十分的好。
这时,尔罙冥带着凌渡来到监栏之外,它将看守谷龙沐等人的任务,交给了凌渡。
凌渡早已没了做罗曼人时的记忆,玛凰给它命了一个新的名字,叫“龙铎”。
龙铎将谷龙沐、乔西、贝雪、胖虎四人从监栏之中拽了出来,这几个年轻人已经十分的虚弱,仿佛用不了多久,便会变成几具死尸。
龙铎将四人推进不远处的一个囚车之上,这囚车四面封闭,由那厚重坚硬的黑铁锻造而成,关押四人显得有些拥挤。
而后,龙铎又将那黑灵石装到了黑铁盒之中,并用铁链将黑铁盒拴到囚车之上,随即,它将囚车上了锁,推到看守的帐前,让那几个赤兽严加看管。
转眼,到了第二日的晚上,这几个人的在黑灵石的辐射异化之下开始了慢慢的异化。
谷龙沐和乔西、贝雪、方虎四个人脚挨着头,头挤着肩,卧在囚车之中。
谷龙沐挣扎着,勉强把自己撑起来,依靠在囚车上。他浑身没有一块不疼的地方,有的是战斗中受的伤,有的是在外面被寒风骤雪冻得创口,疼得他龇牙咧嘴,钻心挠肺。
也许是囚车之中相对封闭,较那外面的严寒天气多少温和一些,乔西和胖虎也先后缓了过来,谷龙沐将二人慢慢拉起来坐直。
贝雪依然昏迷,这个女孩身子骨一直比较柔弱,始终没有清醒过来。
这囚车内十分黑暗,周围的油灯光从缝隙之中射进来,胖虎皱着眉矜着鼻子,显得十分痛苦,他抱怨道:
“我怎么这么恶心!头,头还迷糊,你们俩呢?”
这会,乔西喘起了粗气,头上不断地冒出豆大的汗珠,说道:
“我也是,突然间,胃里翻江倒海。”
胖虎忽然感觉鼻子一热,一股液体从鼻孔中淌了出来,他用手擦了擦,将手指伸到那较为明亮的缝隙处,借着射过来的光看到,他竟然流起了鼻血。
那温热的鼻血还在冒着些许的白气,不停地向外流,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胖虎骂道:“狗日的,这是哪门子的事,这么冷的天,还还淌上鼻血了!”
这时,那乔西也开始擦拭起了鼻子,他的症状跟胖虎没有任何差别。
乔西又摸了摸躺在一边昏迷的贝雪,他突然将手缩了回来,贝雪竟然也流出了鼻血!
乔西赶忙将贝雪扶起来,用袖口给贝雪擦拭,但这血却越擦越多。
乔西:“不好,一定是黑灵石!”他一边说,一边拿起身边的那个铁盒,晃了晃,听到盒里的石头咚咚咚地撞着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