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石的师傅小心翼翼地沿着上面蓝色的线缓缓切下去，旁边的学徒端着盆水，不时地用手舀点水洒在石头上面。
砂轮和石头接触时尖锐的声音有些刺耳陆蔓刚想抬起手捂住耳朵，身后的封琛就递上了一副软塞。
陆蔓柔柔地冲他一笑，戴上了。
可丽对于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得清清楚楚，心中对陆蔓的嫉妒水涨船高。她一定要让陆蔓出个丑，让封琛好好看看这个女人除了脸好看点，没什么真本事。
随着刀越切越深，旁边人们的讨论声也是越来越大。
“这一大块石料，五十多万呢！要是这一刀下去不出绿，可就什么都没了。”
“是啊，这一刀，要么一步登天，要么就是血本无归啊！”
听着大家的讨论，陆蔓也不由得有些跟着紧张了，那个商人看起来也不是很阔绰的样子，估计是遇到什么难事儿才过来试一试。这要是啥也没有，可真是……她看着砂轮沿着上头的线越切越深，也暗暗猜测着这里会不会有翡翠。
“封琛，你说这里会出么？”一紧张，陆蔓也没注意到她拉住了不知何时站在身旁的封琛的袖子。
一直盯着封琛这边一举一动的可丽也不甘示弱，凑地离封琛更近了些，也问。
“封琛，你说呢？我觉得估计没戏。大是挺大的，但是品相有点太一般了，品相好还是更重要些。”
封琛并没有理她，而是转向陆蔓。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切开看看就知道了。”
可丽恨恨咬了咬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封琛对陆蔓的不一般，可是她还是不甘心。
“切开了，切开了！”人群一下子攒动起来，全都涌到解石机旁边，陆蔓被身后拥挤的人撞了一下，踉跄了一步，是封琛伸手拉住了她。
“谢谢。”“举手之劳。”
两人都没多说，注意力又回到石头上，老师傅深吸口气缓缓挪开了切下的石片，陆蔓看得清清楚楚，里面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完了，这回是垮了。这石头没什么价值了。”
“老马，以后赌石还是谨慎些吧！”说是劝慰的话，可是这石头没出绿，五十多万没有了，哪还有什么以后啊！
“我就说没有吧。”可丽无所谓地摆摆手，这种事儿她见的多了，在赌石市场这是常事儿。不过她的脸上却是笑着的，显然是对自己看石头的准确性有些得意。
陆蔓回头看了下还在地上跪着的男人，他当然听见了人群的声音，刚才还挺直的脊背塌了下来，基本是坐在了自己的脚上。
汗水已经顺着脸颊滴到了地面上，形成一片小水涡。
拳头攥得死紧，脸上的肉颤动，缓缓坐直，半响才站起身，步伐都有些不稳。
然后他艰难地走上前，人群也给他自觉地让开一条路，让他能走到解石器边上。
“再来一刀！”突然，老马振了振臂，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指着另一条红线，大喊一声，“再来！”
赌石的人信运气，所以如果这块料子解出来有翡翠，肯定这家店以后还有新客慕名，但是如果没有翠，一传十十传百，到时候就会有人觉得这里不吉利，不光没有新人，老客都散光了。
解石的师傅脸色不太好，看了眼在旁边的老霍，得到授意后，还是下了刀。
陆蔓知道，这是不甘心地最后一博。她有点欣赏老马破釜沉舟的勇气，心里也帮着他祈祷。
有了刚才那一刀垫底，老师傅的动作快了一点，等他一切完，大家又是一哄而上地聚拢过来。
只见毛料的中心偏下处，真的有一小块拳头大小的翡翠，虽然个头并不大，但是表面光洁的像是一块冰，不过上边略有些杂质。样色则是鲜阳的葱心绿，分布的也较为均匀。
“这是糯冰种吧？”
“是啊，还是接近冰种的那种，是块好翡翠啊！”
谁也没想到那么大一块石头，所有人都以为切废了的时候，它竟然小小地含了这么一块品质不错的翡翠。
人群中唱衰的全变成了叫价的，老马眼眶都湿润了，就像是起死回生一般的经历，他得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忙不迭地去谈价格。
陆蔓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知道那个商人至少能回个本，没准还能赚到些。
可丽却在一旁阴阳怪气，“那么小，品相好也卖不了多少钱。”
陆蔓实在是有些看不惯她的做派，白了她一眼，没再围观解石，往旁边的原石堆走去。
可丽看陆蔓来来回回的转悠，禁不住开口问，“你也想赌？”
“有何不可？”
“你懂么？赌石可不是谁都能玩的。”这次就是阴阳怪气地讽刺了。
其他附近正在挑选毛料的商人们也凑过来劝说陆蔓。
“姑娘，看你眼生，以前应该没来过。这赌石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你别因为一时兴起就下手，到时候输个血本无归。”
“就是啊，我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可丽见旁人也站在她这边，就继续搭腔，“什么都不懂，就想碰运气。再说了，你有本钱么？”
陆蔓冲封琛点点头，后者就自动走到了结账台，站在那里等着她。一副你尽管挑，我有钱的样子。陆蔓朝可丽扬扬头，满意地看着那张浓妆艳抹的脸因为生气变得有点滑稽。
被自己喜欢的人打脸，还因为别的女人，可丽脸色涨红，气得紧，说不出话来。沉默了半天，她忽然盯着陆蔓，“陆蔓，我要和你赌一局。”
这话一出，一众人惊讶地眼神全都扫向可丽。有不赞同的，也有戏谑瞧热闹的。老霍从他们一进来，就感觉到了可丽和陆蔓之间的暗流，而且他知道是以封琛为中心。不过活了这七十多年，男男女女争风吃醋的他见多了，可是因为这个在赌石场上打赌的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可小姐，这不是开玩笑的。”
可丽满脸洋溢着自信，“我什么时候说开玩笑了，我是认真的。”
老霍又看了看陆蔓，还是想劝一句。
“这位小姐看起来眼生地紧，应该没赌过石吧？”
陆蔓当然是诚实地回答，“我第一次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