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家人只剩下三个女人在支撑。家中的两个男丁在同年接连去世,或许我应该很高兴。
曾经的我还在想,不管那个人有多恨,在你看到他躺在冰柜里的样子,也会觉得很可悲吧,只是曾经,或许是因为麻木了吧。
可以试想一下,两个最亲的人在两年里接连去世,两个最恨的人也接连去世,殡仪馆的路已经记得很清楚了,多可悲啊。
期间,殡仪馆还曾装修过一次。从前,破旧的回形走廊和拥挤的一个挨着一个的告别厅。有的人在犄角地方打牌,抽烟,瓜子皮,橘子皮,烟蒂扔满地,连冰柜前用来行礼的垫子也七倒八斜,甚至在生命面前,还有的人利欲熏心。
我姥姥的葬礼上,她大儿子的女儿特意化了精致的妆才来,她大儿子在白天还拿着报纸在预计彩票的开奖号码,小儿子虽然在一旁守灵,可能只有姥姥知道他是否真诚吧。
她的小女儿拿走了死亡证明,说用她的丧葬费来换,还美其名曰应得,一切的礼仪费用由三个女儿承担,最后最吃亏的还是我妈和二姨。
我就记得姥姥走的那天,只有我在那儿陪她到九点多,后来我也困了,就回去睡了,那个时候她小儿子还在外面不知道做什么。那天晚上,一阵敲门声,还有楼下大声喊我妈名字的声,开门后,她小儿子着急的说“姐,我妈要不行了”那个时候我的心里特别慌,我随手穿了衣服就下楼了。那个时候,姥姥半张着嘴,似乎有什么没有嘱咐的话,似乎放不下这里的一切,手紧紧抓着床单。其实她给了我信号的,那晚我的手没意识的也不住握紧床单。是对我最后的偏爱吗?
我拿起电话拨打120,屋里我妈喂姥姥水,她小儿子给她搓脚,希望一切都没有那么严重。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夜晚格外的冷,在下楼的路上,我不在惧怕黑暗,一心想的都是“姥姥不会的,姥姥只是暂时的,一会儿就好了”。那一夜的风格外大,穿透我的卫衣,直打在我的肌肤上。偌大的恐惧淹没了我,回想起来,心有余悸。
也记得,救护车到了之后,医生们不紧不慢地上楼,仿佛只是叶落一般,谈笑风生,最后也只是扔下一句,没有生命体征。
就这样,一个生命离开了,无声无息,只有我们脑中的记忆是她唯一存在过的证明。
我似乎哭到了7点多,才略微接受了这个事实。姥姥两点多离开的。妈妈在一旁抱着我,安慰着我别哭了。可是她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啊,我曾经看到过一个视频,母亲离世的视频,其中里面一句话“妈妈没有妈妈了,妈妈也是没妈的孩子了。”我也曾试想过她如果离世我该多难受,但每想一次,眼泪都会出来一次,最后,事实证明,这种痛,极其刻骨铭心,她曾经也是个不懂世事的小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