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前已说过,司马迁在奉使巴蜀以南安抚百姓后,又千里迢迢兼程赶回来扈从武帝封禅,途经洛阳时,与临死前的父亲诀别。因皇命在身,来不及料理父亲的后事,就赶到泰山向武帝汇报出使西南的情况。
司马迁上泰山后,得以参加封禅典礼,看到种种祭祀活动,对其中的寻仙的迷信活动很反感。后来他将自己的感想写在《封禅书》中。
此后司马迁多次扈从武帝在全国各地巡游,参与祭祀山川百神的活动,这对于撰写《史记》,甚有好处。
有作为的人总在不停息地运作,汉武帝一生都在巡游。七十一岁那年,就累死在盩厔行宫(在长安西)中。他在位五十四年,巡游至少三十四次。以元鼎三年(公元前114年)为分界线,前二十七年,武帝集中全部精力打击匈奴,即使有三四次巡游,也是近距离的走动。元鼎四年(公元前113年)以后二十七年中,可能巡游了二十八次,平均每年一次。
武帝后期的出巡,规模浩大,历时长久。半年以上的巡幸就有六次之多。第一次,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为了封禅泰山,迂回历经北部边境,向匈奴示威,从正月走到六月,历时半年。第二次,元封二年(公元前109年)向东巡幸,封禅泰山,亲临黄河决口处,指挥瓠子口塞河工程,从冬十月走到夏六月,历时九个月。第三次,元封四年(公元前107年),祭祀后土,巡视北方边境,从冬十月走到春二月,历时五个月。第四次,元封五年(公元前106年),向南巡视大江,向北瞻仰泰山,从冬十月走到夏四月,历时七个月。第五次,太初三年(公元前102年),向东封禅泰山。第六次,征和四年(公元前89年),向东封禅泰山,这两次都历时半年。
粗略算一下,汉武帝上泰山封禅至少有八次,亲临东海寻仙至少有九次,巡幸黄河以东祭祀后土大约有七次,巡幸雍地(今陕西凤翔县南),祭祀五畤(也就是青、黄、赤、白、黑五帝)大约有六次。汉武帝所有这些巡幸,司马迁大都参与,只有两次除外。
他没有参与的两次是:元封元年(公元前110年)十月,汉武帝率十八骑北出长城威震匈奴,此时司马迁奉使抚慰西南夷地区,未能从巡;天汉三年(公元前98年),汉武帝巡幸东海,此时司马迁下狱受腐刑,也未能从巡。
如果从元狩五年司马迁出仕为郎中算起,到征和四年汉武帝最后一次封禅泰山为止,那么,他前后扈从武帝三十六年,时当公元前118年至公元前89年,至少从巡二十六次。
他在武帝身边三十六年,这占了他一生大半时间,他和武帝之间虽然只是严肃的君臣关系,但作为武帝的心腹,可以参与机密,司马迁因此了解汉武帝的隐私和心理活动。这些宝贵的生活经历,是司马迁写作《今上本纪》(这一篇文献被武帝删去,未流传后世)和《封禅书》的基础。
司马迁在扈从巡视中,留心察看历史遗迹,用以印证历史记载。各次巡视经过的关中、关东、齐鲁、河南、河北等地区,正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中心,这对于司马迁搜集汉武帝以前的三千年历史的遗迹和轶闻,无疑有重大的作用。
天汉三年,司马迁不幸遭李陵祸而受腐刑。他与汉武帝之间的亲密关系从此破裂了。汉武帝惜其才,赦司马迁出狱为中书令,但司马迁认为这是痛不欲生的奇耻大辱。司马迁与汉武帝从君臣相知而走向君臣相怨。此后司马迁将他的歌颂帝王的笔触转向讥刺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