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梦里厮杀不休,不可一世,耐不住少年恢复力极好,一夜过后,状态就回满了。今天起的略微晚些,可还是赶在林母早饭做好之前,林尤?就已经完成洗漱。
“爹,你说我成为一个修士怎么样?那种可以飞的!”餐桌上林尤?问的有些突兀。
“好啊好啊,哥哥学会了要带萱儿到天上飞,还要帮萱儿摘云朵玩”。
没等林父回答,紧挨林尤?的林萱争着先回复哥哥,小丫头连怎么飞了都已经开心地想好了,跃跃欲试的样子煞是可爱。
林母按了下张开双臂、都快要起飞的林萱,然后把头扭向林阳,似乎也很想听听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想法。
看着一家人盯着自己,林父没好气地笑道,“你以为谁都可以成为修士?不说咱家没本事送你去定阳学院里面修习武学,就是你进得了,也不是谁都能学得好!那定阳学院也没几个能飞得起来的!”
“?儿,你打猎的时候没注意到么?天兽山外围每年都有多少修士进去,能出来的又有多少,又有多少葬身妖兽腹之中!”
“修士大多逆天而为,与天地争资源,与万物争气运。天资是一方面,不懈修炼又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咱家没有资源供你修行啊”
“大家都只看到修行带来的好处,就不去反着想。要是那么容易,这天兽山早就被修士给平了!”
“罢了罢了,说多了,还是吃饭吧,好好狩猎吧,等过几年寻一门亲事,安稳地过日子吧!”
林父显然有些消极,语气间不免有些低落。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少年听父亲一讲,还是有些难受的。就回了句,“那我自己修行不就可以了嘛,我可以自己打猎练的!”
“打猎?你以为光靠打猎就能修行?天真,你还是太年轻了!知道修行需要多少资源么?知道定阳学院多少因为没能力而被其他人斩杀的么?知道那些修行者是多么冷血无情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会想象,咱家连本功法战技书都拿不出来,凭什么修行?”林父一顿反问,语气间带着愤懑。
喝了口清粥,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话说的有些重。接着语气舒缓了些,开始苦口婆心地劝导。
“?儿啊,不是爹有心去打击你,而是现实太现实了!你也不小了,咱家这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这个家以后不就靠你了么?
有时间啊,多读读书,别老是想东想西的,做些修行的白日梦。这世道,寒门再难出修士了,不要做些无用的事。路啊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脚踏实地去读书和打猎就好,咱们家是经不起折腾了”
林阳语气有些低落,带着些许感叹。话已至此,也差不多了,没什么好讲的,想来自己儿子会明白的。
“我其实……”
“有什么话饭后再说,先吃饭,来,?儿尝尝娘做的冬笋嫩不嫩”
林母适时地打断了林尤?的话,夹了一块鲜嫩的冬笋放进自己儿子碗里。
“那哥哥不要修行了,修行太危险了,萱儿不要哥哥修炼,萱儿也不想飞了,一点也不想”
小丫头说完扯了扯林尤?的衣袖,抬着脑袋看着自己哥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眨啊眨,隐约泛着水光。
“好,好好好,哥哥答应萱儿了,那萱儿可要多吃些饭,好快快长大呢。”
林尤?说完开始埋头吃饭,一家人恢复了平静,慢慢吃起早饭。还别说,今年冬笋味道真的不错,脆嫩可口,清爽鲜滑。
早饭吃完,林尤?收拾了一下,正要出去尝试昨晚未曾修炼的功法,刚抬脚出堂屋的门,然后就被母亲叫了过去。
按捺住内心的激动,连带着有些好奇,道了声好后,跟着母亲进了内屋。
这时,林父已经到了前院的铁匠铺,开始了忙碌的一天。
“娘,您找我有什么事?”
“来,坐那听。”
“?儿,你爹刚刚说话是有点冲,你也别生气,他也是为你好。说起来,你爹还是因为自己吃过亏,怕你走他的老路,语气难免会有些重了。”
林母是典型的贤淑温婉的山村妻子,语气平缓中带着些疼爱。这些年也没吃过什么苦,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多大的痕迹,一直以来都很温柔贤惠。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林尤?被母亲的话吸引了,也不做声,只是有些向前地苟起身子听自己母亲娓娓道来。
这是一个少年的故事,没有卧龙出水腾空九天的崛起,也没有泯然众人矣的无奈,只有残酷现实,让人挣扎不得。
那年,林阳也才是个少年,甚至比林尤?还小上一岁,有着相似的梦想。祖上就是铁匠,手艺传承很久了,林记铁铺在附近几个村子也是很有名气。到了林阳这一代,大概能提的起锤头的年龄,他就跟着父亲也就是林尤?的爷爷学习打造兵器了,天赋极高。到了14岁的时候,完全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不输老一辈铁匠。
了解自己的实力,感觉到达了瓶颈期的林阳不顾自己父亲的阻拦,有些自负地离开了雨山村,独自一人踏入定阳城学习炼器术。
少年终归是年轻的些,自以为是地妄想凭借这身打铁的手艺在城中谋得一份好的差事,可是生活哪有那么容易。
事实上,定阳城中修士还是不少的。尤其这里有定阳学院,每年打造兵器和名灵器的学生很多。因此,铁匠铺和灵器铺倒也不少,林林总总有一条兵器街。
少年林阳身负祖传本领,自以为可以混的不错。奈何现实太残酷,很多商铺看着他太年轻,都不接收。也就几家小点的铺子许诺他做个学徒,管顿饭吃。
已经放下狠话的林阳并没有就此离去,抱着总有识货的店主发现自己的这身本领的想法,就又浑浑噩噩了几个月。最终还是没能在定阳城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终日有些郁郁寡欢。
直到有一天,城里来了一个炼器师,可以锻造二品巅峰灵器的那种。一时间满城震动。原来,炼器师年纪大了想要落叶归根,从帝都的铺子退了下来,准备回故乡定阳城收几个徒弟,把一身本事传承下去。因此,在一段时间里,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不少人打起了小心思。
少年林阳虽然还不得志,可每天仍做着一飞冲天的梦,迫切地渴望成功,想要在自己的父亲面前表现。得知这个消息,他就知道自己等的机会来了,终于让自己盼来了希望。当然,他没有错过这个机会,当即推了学徒的工作,准备在收徒测试中一试身手。
这几个月来,虽然没有找到满意工作,可林阳在现在的这家铁匠铺做事还是十分细致,每一件兵器打造得较之老师傅都不逞多让,铁匠铺主人还是很得意收了这么个少年学徒。结果二品炼器师收徒消息一出,林阳执意要离开,多番许诺无果后,也就任由他去了。
林阳毕竟学习了十几年的祖传呼吸法。虽是少年,可身体基础比大多成年人都要好很多,身上手艺也十分扎实,又经过这几个月学徒生涯的艰苦锻炼,技术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自我感觉良好,果然林阳没有让自己失望。
测试比赛中,林阳力压诸多老牌炼器师徒弟,最终夺得一个名额,成为了一位二级炼器师的学徒。转眼就过了三年,沉默寡言却对工作一直勤勤勉勉的少年被年迈师傅选中,成为仅有的几个能获得珍贵的炼器师传承的学徒。
寻常人并不是很了解炼器师是个多么稀有且多金的职业,可是林尢?知道,只要有本事,那是个勾勾手指就有人送钱来的工作。
这本该属于一个少年的意气风发,他完成了只有话本里才有的寒门逆袭事迹。年轻就是本钱,众人都知道,就冲着这少年的天赋,未来成为一名高级炼器师的可能性极大。林阳一时风头无两,有很多人前来结交,希望攀上未来炼器师的关系。
林阳也算是少年得了志。因此当他成为一名学徒的时候,回了趟雨山村,希望能得到自己父亲的认可,还略带着些许炫耀的味道。村里有人听说林阳发达了,都到林记铁匠铺夸林父生得个好儿子,一下子山鸡变凤凰了!
林阳听着这些虽然摆摆手连称不敢当,可内心还是挺得意的,跟父亲说,当初自己出去打拼还是对的,不该阻拦。谁知林父一句夸奖也没有,反而将前来祝贺的人都给赶走,又埋头打起了铁器。
父亲这般态度,对于一个少年怎么能接受得了?一气之下,饭也没吃,当天留下些金币给母亲就回城了。
既然炼器师学徒你不认可,那么当我成为了真正炼器师的时候,父亲总该会后悔了吧?少年林阳如是想到。
然而,如果故事就从这里结束,此时林尤?应该是一名尊贵炼器师的儿子,也不必在这个山村里面每日打猎为生,最起码也该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显然,老天爷怎么会轻易让寒门弟子成功!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福旦夕。一场飞来横祸。是的,突然地一场事件,事实与林阳没多大关系,却将他的炼器师生涯终结,得意人生由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