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还没回答呢，又有一个胆大的女孩子站起来问江景尧：“我想问问江景尧学长……你单身吗？”柏舟在旁边露出有点幸灾乐祸的笑。
江景尧站到讲台中间来，看着底下多少双少女期待的眼神，不紧不慢地说：“我不是单身……”
“啊——”底下一片失望的哀嚎。
“但是我想，柏舟学长应该是单身。”
“哇——”底下又恢复了生机，我已经感觉到了好多女孩子蠢蠢欲动。要说我柏哥，人高腿长的，也算是大帅哥一枚。
但江景尧这招金蝉脱壳用得……高，实在是高！马上把锅甩给柏舟，柏舟一下就笑不出来了。偏偏江景尧还要去气人家，悄悄在他耳边解释：“我是为你好，免得你孤家寡人，总是惦记别人家的。”
江景尧怎么这么坏了？这好好的高中生，怎么就引诱别人去早恋呢？还出卖同班同学？老杨知道了不打死他才怪。
“江景尧学长，我看你好眼熟，你是不是参加过校园歌手大赛的？”
“嗯，高一参加过。”
底下的女孩子们又激动起来了。
“优秀的人真的是门门都优秀啊！”
“可惜都名草有主了，果然长得帅的都逃不过一点——有女朋友。”
“江景尧学长，能唱两句吗？”
喂！清醒点好不好？他参加了校园歌手大赛，就优秀了？其实名次也挺一般的，好不好？能出点名全靠他那张脸……不过，他唱歌确实挺好听的，还会弹钢琴，成绩又好，果然优秀的人都逃不过一点——有女朋友！哈哈哈，宋恋恋突然感觉超级有面子，超级骄傲，脸上的笑容绷都绷不住，眼看就越发猖狂难以抑制了……
“学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哦，这个问我微信的男孩子。宋恋恋啊，宋恋恋，你说你，一天到晚的，勾引小弟弟。
我还没说话呢，江景尧和柏舟就异口同声地说：“她没微信！”
What?没微信？这借口你们也说得出口？搞得我跟不上时代了似的。
“哦。那QQ呢？”这孩子，咋这么坚持呢？
江景尧直接站到我前面，特别霸气的说：“你们这个阶段，最重要的是学习。我是她男朋友，不如你加我？绝对可以联系到她。”
“不了不了。”男孩子讪讪地坐下了。哎呀江景尧，你看看你，那么凶干什么？把人家孩子吓成什么样了？
江景尧这句话可是重磅炸弹，不知打破了多少少男少女美好的青春的幻想。
“江景尧学长和宋恋恋学姐是一对？”
“啊，我的梦想破灭了！”
“不，是幻想。”
“果然是优秀的人和优秀的人在一起。”
“那学姐有江景尧学长的帮助可太幸福了，我好羡慕啊！”
“对啊，我也想有一个学霸男朋友来救救我！那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啦！”
“学姐，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是高中就在一起的吗？”
“那你们是怎么平衡学习和恋爱的关系呀？”
“哎呀，不应该问这个！你们是怎么躲过老杨棒打鸳鸯的啊？”
哦，对，这个情感问题……老杨要我们说，我们还没说呢。
“同学们，”我示意他们安静下来，“老杨也交代过，让我们和你们交流一下早恋的问题。”
“原来学姐他们那届也是叫老杨，哈哈哈。”
我正在跟他讨论这么严肃的问题，这些孩子的关注点怎么就那么奇怪呢？难道是我老了，都跟他们产生代沟了？
“杨老师。”我突然看见杨老师在教室门口探头探脑的，他这老毛病还是没改。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啊……同学们听见我叫杨老师，教室里立马鸦雀无声，只剩透露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聊，我在这儿你们放不开，我还是先回去了。”老杨摆摆手，连教室都没进就回去了。
那我还是继续说。
“刚刚听到有同学说，也想找个学霸男朋友。我想说，我确实很感谢江景尧曾经对我的帮助，但是女孩子们要记住，在爱情里要平等地对话，最好的爱情不是王子对灰姑娘的救赎，而是彼此相濡以沫的帮助。你想遇见优秀的人，那么自己也得努力变得优秀才行。有机会的话，我建议大家去读一读舒婷的《致橡树》，希望大家有一个正确的爱情观。”
“好了，进入今天的正题。首先啊，我与江景尧学长是最近才在一起的，并不是高中期间在一起的。我觉得吧，其实恋爱没有早晚之说，只有合不合适。亚里士多德曾说，只有在适当的时候，对适当的事物，对适当的人，在适当的时机下，以适当的方式发生的感情，才是最适度的，最好的感情。你们可能会想，亚里士多德说过这话没有？他不是一个搞理科的吗？”
一下子哄堂大笑，这说明，适当的幽默感还是要有的。
“不用怀疑啊，这是我背名言警句的残余储存。那为什么我觉得高中不合适呢？第一，我们不能否认，我们还很稚嫩，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就算可以，也不能保证将来不会后悔。你为了和她在一起，放弃好的大学，你说你不后悔，那她能承担你的牺牲吗？这听起来很浪漫，但现实很残酷，很多人就是这么分开的。第二，心理学上讲，完美的、稳定的爱情，亲密，承诺，激情三要素缺一不可，试问现在都能做到吗？第三，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分支越多，主干得到的就越少。所以，不影响是不可能的。”
我悄悄向教室外面望了一眼，好！杨老师真的走了。
“那感情就都是坏的吗?当然不。在南溪的方言里，把小年轻的恋爱叫做‘耍朋友’，说的就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恋爱，是玩游戏一样不认真的恋爱。那么，在高中，恋爱不能全盘否定，但想‘耍朋友’的同学还是收收心好好学习吧。”
“我的青春视所有感情为洪水猛兽，但其实青春的感情是最纯粹美好的。老杨是不是跟你们说过，缘分是你的不会跑，等三年不会晚？经过亲身经历，我现在不是很认同。有些东西，不抓住就真的没有了。没有人能扼杀你的爱情，我觉得，感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在不合适的时间控制，在合适的时间释放。很多人觉得，高中不是一个合适的时间，但如果你觉得是，那么也没有人能反对。”
“感情是你的，未来也是你的，我们试着长大，就是要试着平衡与选择。对于这件事，我其实完成得并不好。”
……
我讲得很用心，下面的学弟学妹们也安安静静，听得很认真，讲完他们一脸认真地鼓掌。讲完我看向江景尧，他一直看着我，对视的一刹那，我感觉他的眼神也从未这么认真过。
窗台上几只鸟雀来来回回跳着，校园里初夏的花香穿针引线似的暗暗袭来，味道很熟悉，我知道是来自那种白色的小米粒般的花朵，就绽放在B栋教学楼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