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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少年

每次过年爸妈回来我就害怕,我不像别的孩子一样见到爸妈回家就欣喜若狂,我总是躲起来——很多次他们坐车深夜或者凌晨时刻才到家,我早先睡了,听到动静我知道是爸妈回来了,此时半睡半醒的我假装睡熟,直到真的睡着了……

农村的孩子只有在年底才能与父母相聚,我家也不例外。在年前我不期盼父母早点回家过年,父母不在家的时候才可以无拘无束的玩乐,直到父母给家里打来电话,我的心开始被束缚。叔叔更多时候会比我父母早几天回家并且买许多好吃的,全都孩子们期盼的、喜爱的东西,没有哪次让孩子们失望过,叔叔总会主动的拉着我和弟弟一块分享。平时里他对我和弟弟都很好,对堂弟堂妹有时却十分严厉。叔叔比我父亲有趣的多,带着四兄妹常常共享他儿时的欢乐,而我父亲沉默寡言,说话也没意思。

久而久之,我和父母之间的关系十分冷淡,平时没有太多的交流,过年时候一家人在一起吃饭不会聊其他话题,只有餐桌上的一些常话——这盘菜吃完,还有饭呢,就吃饱了……我还是讨厌我妈那句话:又剩下这么多菜,我不做菜都吃馊的去。

我还讨厌我妈说:“你可真会挑食。”她还喜欢把这句话连着我在亲戚朋友面前讲:“我儿子非常挑食,他这样菜不吃那样菜不吃的,他真是命好……”我很恼火却只在心里苦笑反驳:我哪挑食了,那些是我从来都不爱吃的,这你是知道的,为什么现在当着别人面说我挑食,西红柿炒鸡蛋足足有两学期在餐桌上,我都没说过什么,不再吃了难道也是挑食?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我还是忍住不言语,每次在学校或者放假时候想起这样的事我就十分气愤,心里十足厌恶她。我总是和父母怄气,受的气都闷在心底,暗暗地搜集并罗列父母的“罪证”,我愈想愈怨恨父母。

我羡慕别人的父母,正如父母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总是在我们面前说别人家的孩子多么好,还说我爸更喜欢女孩子,养男的没出息。我也幻想着进入别人家过别人的生活,即使生在艰难困苦到极点的家庭中,父母只要会关心疼爱自己的孩子,我便永远住在他们家里,哪怕住破烂不堪的房子,吃不上饭,都比这个家好……

那时父母不理解我的内心,不支持我的想法。我感到绝望又无助,又找不到可以真心交谈的朋友。加之中考前的压力,我感觉我重度抑郁,迷茫至极。我想着去学专业他们不让,读技校不让,他们只会对你说:“好好读书就行了。”最后我对他们失望透顶,真想不出我父母支持过我什么。我知道家里不是很有钱交不起学其他的费用,我也能理解。继而中考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没有考上报考学校,当初我知道自己成绩提升不上去,思虑着学个专业或者是读技校去。我怕的是未来,我怕以后无才无能,我怕将来无地自容,我怕担心的一切……

那以后,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中考失败这件事情我最怕人提起,怕被问:你中考考了多少分?其实一切并不是我想的那样,真是我孤陋寡闻,感觉自己呆呆傻傻的。我以前太自以为是,不顾别人建议一意孤行。父母最后很无耐也没有办法,只能花更多的钱让我上其他高中学校读书。

父母背后的汗水很沉重,我却把矛盾无限放大,只把矛头相对。那几分年少的轻狂的傲气不是成长,不能让你的生活真正经历风雨洗礼而脱除尘壤,显现出一派清新透亮。现实总是偏向大人那边,少年总是错。

现实不会对大人偏心,对任何人也都“偏心”。我以前是一头倔强的牛,父母是牵牛人,父母只管引向他们认为对的方向上。当我看见父母在破旧不堪的工厂里头坐在凳子上,一遍又一遍重复手上的动作,手里的东西没有变过,他们像机器一样不停的工作。尤其是我爸,工作环境黑压压一片,身上得特地穿着旧衣服工作,避免弄脏平时外出穿的衣服。我真正处于他们的工作环境之中才感受到父母的辛苦。父母为了生计在外打工没有太多时间去关爱自己的孩子,自身吃尽苦头也要咬着牙挑起重担,我想这就是父亲不爱说话的原因,苦闷在心里,独自承受。我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管怎样都会对我好,渐渐的能理解父母。

那个少年太年少,不知世事艰难,只可怜天下父母心!少年终会在现实中成长,我也会成为大人,这是一件很难过的事情。可在昏暗处我隐约看见了我的父母,低垂着头轻轻悄悄地叹息,我想他们也曾为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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