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能的,不过是个乡野村女,还当这儿是你作威作福的嫦家不成?”那大丫鬟不可置否,嫦漪漪入孟府可是圣旨,光凭这一点,她就料定嫦漪漪不敢抗旨。
这丫鬟底气足得很,想也不想便知道是颐曲郡主身边的人。
“青奴,退下。”嫦漪漪也不恼,可只有青奴知道,她这是在憋着气呢,就连环佩也以为是没了老太爷和小侯爷的庇护,嫦漪漪知道收敛了。“敢问这位姐姐,漪漪初来乍到,该住哪儿呢?”
“嗤。”她笑得轻蔑,看她带来的两个丫鬟也极为不屑。“新入府当然要去觐见主母,郡主可是早就等着你了,还不快跟我来!让郡主久等可是有你受的!”
大丫鬟甚至推了她一把,想要她走快些,却被嫦漪漪侧身躲过,一下子扑了个空。
“这位姐姐还等什么呢,不是说郡主等着呢。”
她握紧拳头,愤愤瞪了她一眼,然后才走在前面带路。不管怎样,只要今日这新来的小姐进了金玉院儿,保管让她领教颐曲郡主的手段。
金玉院儿是整个孟府最大的院子,也是从前嫦有仪住过的地方,当时也不过是个普通的主母院子,甚至比孟相的松鹤园还要小许多,只是后来迎娶了颐曲郡主,文启王府便做主将这金玉院儿翻修扩大,一连并了周边好几个小院,其中就包括当初孟相特地装扮出来,要给嫦有仪腹中双生儿居住的小院。
听青奴说,从前这也不叫金玉院,只是后来各种珍贵物件都抬进了院子,颐曲郡主干脆就改了名字,取自“金玉满堂”之意,而孟葳蕤的院子,便是春满堂。
进了金玉院儿,嫦漪漪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上头不可一世的颐曲郡主,也就是她那丞相爹爹如今的平妻。
“你就是莫蝶熙?”
颐曲郡主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溅湿了她贵重衣裙的袖角,对于嫦漪漪这初见面的第一句话,她险些以为她是脑子坏了。
多少年没有人叫她的名字了?自从出嫁以后,她的夫君也只叫她郡主,宫里那些人也称呼她的封号,这莫蝶熙三个字从嫦漪漪的嘴里说出来,竟然让她觉得有些恍如隔世。
“真是不知规矩,本郡主的名讳也是你一介民女能直呼的?来人,给本郡主掌嘴!”
“啪!”青奴几乎是与一边的几个嬷嬷同时动的,只是她这一巴掌落在了方才那个来迎接她们的大丫鬟脸上。青奴是个练武之人,这一巴掌下去,直接将那大丫鬟掀翻在地,那丫鬟不可思议地看着对她出手的青奴,那半张脸立刻充起血来,肿的老高。
“真是反了!还不抓住这孽女!”
颐曲郡主哪里知道她竟然突然让人对她的婢女下手,嫦漪漪这样挑衅的行为已经让她平静了十几年的心再度掀起波澜,还是波涛汹涌的那种。
“莫蝶熙你说什么呢?”嫦漪漪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几分取笑的样子。“这不是孟家的规矩吗?漪漪只是入乡随俗,在北疆十六年,竟然不知道上京城主仆长幼之间可以直呼其名,是漪漪疏忽了,来之前应该让人打听打听这上京城的风俗的。”
嫦漪漪想了想,又说。“方才漪漪从后院进的孟府,一来府上的丫鬟便对漪漪直呼其名,想来上京城与北疆还是不同的,上京城如今是这般模样,晚些时候漪漪去嫦家见爷爷的时候,一定会跟爷爷说说上京城如今的风俗,千万不能让嫦家落了名流贵胄的后呢。”
颐曲郡主气急,便知道是这婢女惹的事,可听见她稍后还要去嫦家找老太爷,颐曲郡主这心思便有些百转千回了。
嫦家至今都不肯表露立场,皇帝这才将嫦家两个主子都宠着的嫦漪漪送进了孟家,就指望能逼着嫦家投靠皇室,要是嫦漪漪这回去跟老太爷说了几嘴,她岂不是平白成了恶人?
“漪漪真是胡闹,都是下人不懂事,孟家一代丞相大家,怎能做出这般不尊主,不尊长的事儿呢。”
“这样啊……”嫦漪漪不知何时已经找了个座位坐下。“既如此,方才我也教训过她了,剩下的便交给家法处置吧。”
还有剩下的?
那丫鬟险些晕厥过去,她不过叫了一声小姐的名字,怎么还搬上家法了。
“罢了,是母亲御下不严,这丫鬟不过是个下人,那还请的动孟家的家法?”颐曲郡主想忍着,只要忍下这档子事,日后这丫头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有的是法子让她不好过。
“既然是你的错,那就更应该借此机会,杀一儆百了,难不成颐曲郡主做孟府主母这么多年,治理个下人都有心无力了吗?”
嫦漪漪说的轻松,她今日就偏要借这个盛气凌人的丫鬟跟颐曲郡主杠上了,不是想要给她个下马威吗?她就让这一大家子的人都知道,她嫦漪漪就是来搅和孟家这一滩浑水的。
若是当年她没有夺人所爱,或许嫦有仪就不会死,她也会在经历前世那寂冷人生之后还有机会感受家和美满,她确实冷血无疑,可这心里也是渴望着温暖的。
嫦漪漪有些晃神,有时候她都在想,自己到底是算穿越重生,还是过那忘川的时候,孟婆少给了她一碗汤。
不然怎么前世的事,忘得这么不彻底呢。
“好,那便家法处置。”
颐曲郡主此话一出,那丫鬟便被几个婆子拖了出去,她嘴里还想求饶,却被人塞了帕子,不一会儿,板子与躯体亲密接触的声音便传进了院子,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丫鬟越来越微弱的呻吟。
“郡主怎么还要打死人了?”她故作惊讶,颐曲郡主想用一个丫鬟的命来堵住她的嘴,说不准还想把这条命算在她身上,嫦漪漪哪里能让她如愿?
颐曲郡主一愣,一个眼神便有婆子乘人不备出了屋子。
“那丫鬟冒犯了漪漪,让漪漪误会郡主没错,可罪不至死啊,郡主为什么连一条生命都容不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