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
吕烈有些痛恨自己读的书太少，在这种情况下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那个被称作何军的保安刚刚做出异常的举动，吕烈就注意到了他。只是他当时正站在广场另一边的一幢大楼的6楼阳台上，距离实在是太远。
吕烈并不是来执行公务的，只是他无法不好奇，在背后推动了最近的一系列案件的小宋经理，会如何处理林鸿的反击。
想到林鸿，吕烈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早就知道，林鸿属于【污染者】，如果不是老师的要求，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林鸿控制起来，交给研究院那帮疯子。
但林鸿在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正常，让吕烈有些失去了警惕心。
对于污染者来说，正常其实就是最大的不正常。根据关健委手里的资料，污染者体内的【源】被激活之后，到失控的最短时间为15分钟，最长也很难超过1个月。
而在失控之前，污染者就会频繁地表现出症状，从性格骤变、残忍嗜杀再到精神失常甚至完全丧失理性。
而林鸿的【源】被激活的时间，最晚不会超过何组长绑架事件，到现在也远不止一个月了，期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吕烈甚至觉得，老师之所以对林鸿青眼有加，也许不只是因为大师兄的推荐，而是看出了他身上的某些非凡特质。
因此当林鸿在野火酒吧突然失控，当众吞噬陈平的血肉时，吕烈是由衷地感到惊讶。
至于那段视频，吕烈几乎可以确定是由烂柯公司，或者说是刚刚身亡的宋清主使制作的。视频经过了剪辑，隐藏了很多细节，却在案件发生后不到2个小时就被送到了警方的手里，紧接着就流传到了网络上。效率之高，速度之快，堪比某岛的媒体朋友。
这时候，楼下广场上的记者会现场已经彻底乱了起来，记者们在一开始的慌乱过后，纷纷展现出极强的职业素质，先是掏出相机，抵近拍摄了现场的惨状，然后把仍然处于惊愕状态的宋明团团围住。
一片兵荒马乱之中，李丰只是稍稍迟疑，就被挤在了外围，但他却并不太在意。摸了摸口袋里那个笔记本，李丰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
爆炸发生后不到2分钟，电视上的现场直播就被掐断了。
佳佳旅馆的房间里，林鸿却只有淡淡的一点惊讶，脸上反而挂着一丝笑意：“有点意思。”
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信息，林鸿就盘坐在床上，进入了冥想状态。
从小院二楼的窗户看出去，林鸿的目光一凝。荒原上的景象，和林鸿预想的并不太一样。
红土荒原，一具裹着鳞片的尸身盘踞其上，无数的荒民上下活动，正在将其肢解。
让林鸿感到惊讶的是，这具尸身的绝大部分，都符合一条巨蟒的形象，唯独巨蟒的头部，竟然生长出一根独角来。
“这是……龙？又或者是蛟？”
林鸿第一次看陈平和阿夏切磋时就推测，陈平的打法属于蛇形，修行之后还向肖磊求教过，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后来在困兽酒吧再遇到陈平，发现他在逐步改变打法，从稳固防守一击致命转换成步步压迫，纠缠控制，林鸿判断他应该是改修了蟒形。
蛇和蟒，亲缘关系十分接近，可以转换并不太出乎林鸿的意料。然而眼前这具尸身，却与传说中的蛟有九成相似。
林鸿忽然想起，肖磊说过，很多传说中的强大生物都是真实存在过的，修行者体内有时会有他们的基因片段残留。自己昏迷时梦到的诡异场面，就有可能是基因残片中储存的记忆片段。
那陈平就极有可能是传承了较多的蛟的基因，修行的也是蛟形。难怪他可以在经济拮据，又没有进入修行类院校的情况下，这么快就突破了D级的瓶颈。
想到这里，林鸿也不禁唏嘘。虽然陈平极有可能是烂柯公司计划中的一环，但林鸿对他却没有什么恶感，反而有些遗憾。以他的天赋，如果能有更好的修行环境，说不定也能成为石进那样光芒万丈的天才。
微微叹了口气，林鸿转身回到房间，推开了藏书室的门。不出他的意料，银丝在吞噬陈平的血肉的同时，也吸收了他的部分记忆，此时已经化作好几个书架的书册。
随手捡出一本翻了翻，依然是由无数的片段构成，却比何组长的要完整不少。林鸿快速翻阅了几本，唏嘘之情越发强烈。
……
陈平的父亲三十五随时患上了怪病，初时只是肢体偶尔失调，胡乱抽搐，后来渐渐发展到心肺功能失控，需要长期使用医疗设备来维持生命。
十几年间，耗尽了陈家的家底。陈平从十岁出头就利用业余时间做一些兼职，补贴家用。来鹏城上学之后，更是不放过一切赚钱的机会，最后在困兽酒吧打上了黑拳，才算是有了比较稳定的收入。
然而一个多月之前，他父亲的病情急剧恶化，当地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只能建议他找一家人体冷冻公司，寄希望于将来科技的进步。
然而人体冷冻的费用并不是如今的陈平能够负担的，直到有一天从困兽酒吧出来，一个自称为导师的人找上了他……
……
从陈平的记忆片段来看，他并不知道那支金色的液体是什么，只是由导师交付给他的任务道具。
或许陈平的记忆片段里还有更多地细节，但此时的林鸿却没有时间去细细整理，连每天【人工降雨】都没有做就退出了冥想状态。
一脱离冥想状态，林鸿就注意到手机里多了十几条未接电话。回拨过去，毫不意外地，手机里传出吕烈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小子也太能搞事了，现如今小半个鹏城的警察都在找你。关健委还没出手，但我的老师也撑不了太久。”
林鸿却语气平静道：“一小半警察都在找我，其他的多半在处理今天早上的大新闻吧。”
热搜榜上，酒吧怪物杀人案已经被挤到了第二位，取代林鸿位置的，正是烂柯公司发布会爆炸案。借助现场直播的冲击力，给民众带来了不小的震撼。连带着烂柯公司阴谋论的讨论也重新回到第四位，拍在某摇滚歌手发布新专辑之后。
吕烈一时语塞，就听到林鸿冷冷道：“宋清还没死。”
“不可能！”吕烈下意识道：“部里的法医去检验过了，可以确定现场的遗体就是宋清本人。这你要怎么解释？”
林鸿却道：“我解释不了。但是那个筹划了一系列阴谋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滑稽地死去。”
吕烈有些没底气地道：“可能真的只是是巧合，现场的一个记者在发布会前和袭击者沟通过，那个保安对烂柯公司和宋清早有怨气。”
林鸿道：“呵！你中过彩票吗？”
吕烈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有，怎么？”
林鸿笑道：“我中过，但我不相信这样的好事会在我身上发生两次。”
吕烈无言，林鸿又补充道：“你可以去看看发布会的录像，在台上宣读声明的人绝对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宋经理。”
吕烈这才有些迟疑的说：“好吧，我会看得。”
林鸿又道：“你就不问问酒吧的事？”
吕烈也笑了，道：“本来是要问的，不过我还没见过思路这么清晰的失控者。”
林鸿疑道：“失控者？”
吕烈也不再隐瞒：“被上古异族的遗留物影响的人，有一部分会在体内生成一类被称作【源】的物质，部里一般把他们称作污染者。污染者体内的【源】被激活之后，精神会受到极大的冲击，很快就会失控，也就是失控者。”
林鸿沉默了一会儿，道：“所以我体内的变异组织就是【源】？”
吕烈道：“【源】的存在方式可以有很多种，你体内的情况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但确实和【源】有相似之处。”
林鸿又是一阵沉默，然后道：“我明白了。陈平是宋清指使的，他手上有一种金色的液体，刺激了我体内的变异组织，才会失控的。”
吕烈却只是说：“我会去查的。”
林鸿也不在意，他本来也没指望吕烈会轻易相信自己，而是说：“可以从导师入手，他在这些事件里的参与度比我们想象的还高。”
吕烈说：“明白了。”
林鸿道：“那好吧，有事我会联系你的。”
吕烈却道：“这……”
林鸿听出了吕烈的迟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的这一头，吕烈的表情几番变化，才开口道：“乌鸦失踪了。”
电话那头一时间只剩下呼吸的声音，好一会儿才听到林鸿道：“怎么回事？”
吕烈的喉咙发干，勉强道：“我们的证人保护计划都是单线联系的，负责乌鸦的是南岭地区最好的人员。就是半个小时之前，他被发现死在一家旅馆里，初步判断已经有3天了。我们已经分派了最好的人手在调查，有了进展我会……”
电话那头林鸿的声音冷得不带一点情绪：“我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