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二,来壶茶,还有一盘点心。”货郎将肩上挑的担子轻轻放在脚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店小二手脚也麻利,三下五除二打扫完桌子,不多时,茶和点心都上了桌。货郎二话不说,抓起一个面点就着热茶就啃了起来。
“嘿,听说过傲涯吗?”临桌一人显然是个碎嘴,坐下还没多久,就来找那货郎搭话。
“自然是听说过,那个花心浪客无负者嘛!那么大的名号谁没听说过?”货郎忙着吞吃面点,含糊不清地说道。
“那你可知道,傲大侠这段时间又搞了什么大事情吗?”那人仿佛聊到了货郎会这么回答,也不恼,又笑着问了一句。
店里有好事的客人,嬉笑着问了一声,“怎样?他是又硬上了哪家的小姐,还是强吻了哪国的公主啊?”顿时,哄笑从小店爆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对那位“百晓生”的嘲弄,还是对那位傲大侠的戏谑。
一开始那人似乎是因为气氛被破坏而感到不满,喝到:“都不是!你们怎么如此狭隘,只知道关注人家的风流韵事!”
周围的人见他有了怒气,都安静了下来,等着下文。那人很满意,故作神秘地补了一句,“人家为鲜罗国打赢了一场仗,一场大仗,据说对方军中还有异士哦!”
“哦,想必兄台应当知道一些内情吧?为我们讲讲可好?”一听“异士”二字,人们的好奇心瞬间被勾起,一窝蜂似的围着那人,期待着后面的故事。连店老板都送来了一壶茶,给那人润喉。
那人见自己想要的气氛终于形成,便笑嘻嘻地满上一杯茶,一边喝一边慢悠悠地说:“当时,正是鲜罗势弱的时候。鲜罗只有一万三千人,而与之对立的高名却有近十万人,还有一名随军征战的异士。一旦开打,鲜罗必败无疑。
可惜,傲涯正在鲜罗做客。他一人就扭转了战局,而且只用了一天,高名就已溃不成军。
高名军队兵临鲜罗国都城下,不断叫阵,骂尽各种脏话,得亏傲大侠沉稳冷静,坚守不出。高名军队被挫了锐气,只得作罢,就地扎营。
是夜,傲大侠一人偷偷摸进高名大营,准备解决高名异士。那异士连忙用起异能,霎时,无数兵俑杀向傲涯。高名军队被惊动,却被兵俑所阻,无法靠近。不多时,兵俑逐个破碎,那异士早已倒在傲涯身边,不省人事。高名守将大急,想要诛杀傲涯,又恐伤了己方异士,正踌躇间,鲜罗伏兵一拥而上,奋力搏杀。高名军队人再多,也无法在夜里挡住那狼虎之师。”
“后来呢?后来怎样了?”店里的小厮尚且年幼,耐不住好奇心,插了一句。一旁的老顾客不禁拍了他脑袋一下,责怪道:“笨蛋,肯定是傲涯和鲜罗一方胜了啊!”
“没错,”那碎嘴说道,“那一战把高名军队杀了个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据说那一夜,鲜罗军队斩首三万七千级,俘虏的敌人、物资不计其数,就连那高名异士,都……”
“都赏给了傲涯做小妾?”一开始的好事者又调笑了一番。顿时,第二轮哄笑又开始了,整个茶馆充满了欢乐的气氛。
唯有一人没有收到影响。从那碎嘴开讲之前,他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张桌子旁,一杯又一杯地喝着茶,不时拨弄一下面前的花生米,就算是听到了异士二字,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人看上去不过三十岁,尽管一身就衣裤尽显风尘,但他本人的面庞倒是收拾得十分干净。精干的短发齐齐地梳致脑后,既无显贵的彰显,又无才子的做作。人倒是很英俊,但左眼上那道有些渗人的疤痕却破坏了给人的整体印象。
那人身边还立着一杆戟。戟的顶部铸着一只威风凛凛的铜老虎,戟尖从咆哮的虎口中探出,呈现一种暗淡的金色。而铜老虎的尾巴笔直地立了起来,为戟多添了一道刃口。
在群雄逐鹿,诸侯纷争的乱世,没有人愿意随意招惹这样散发凶气的人。
那人仿佛早已厌烦了茶馆里的喧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拔起立在身边的戟,走了出去。
茶馆外,一匹红鬃白身的神异骏马被拴在树桩旁,见那人出来,立刻兴奋地向那人蹭去,还打了个响鼻。那人走了过去,解开了缰绳,轻轻地摸了摸马头,有些无奈地说道:“鲜罗一战仅仅过了一月,居然传到了五百里外的这里,看来咱们的传闻又要多添一笔了。”
说罢,那人一跃而上,催马向前走去。
那人,正是茶馆里人们讨论和嬉笑的对象,傲涯。
一人一戟一匹马,一曲长歌一天涯。一俯一仰一场笑,一壶浊酒一豪侠。
“啧,糟糕,居然错过了村庄,看来今晚只能露宿山林了。”看着西沉天边的夕阳,傲涯不由对自己加紧赶路的决定感到后悔。那匹神骏倒是不在意,低下头在小溪边饮起水来。傲涯在林边的空地生起一堆火,又从马背上卸下一条毡毯铺好躺下,将戟立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做完一切,傲涯从腰间拿出酒葫芦猛灌一口,闭目思索着。
自己要找的人并不在鲜罗,也不在与之对立的高名,东北一隅最后两个国家没有给自己丝毫线索。这倒不算是什么坏事,至少自己所要寻找的范围又一步被缩小。西、北、东已经全部找过,现在只要一路向南走,即使找不到人,也能找到些许线索。
况且做为报酬,自己也夺了鲜罗公主和高名异士的身体,这仗打得倒也不亏。想到这,傲涯脑海又一次浮现出那二人的完美酮体。
傲涯不由叹气,自己与那鲜罗公主约定好只此一次,连再续前缘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十分可惜。
傲涯决定停下这些胡思乱想,再次满饮一口烈酒,便把葫芦扔到一旁,准备睡觉。
晚风轻轻吹过,树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傲涯并不睁眼,只是轻轻一笑。
“阁下真是有雅兴,大半夜不睡觉,来这树林子里玩捉迷藏。”
半晌,草丛里走出一个略显张皇的女子。女子身穿一条价值不菲的红色绸裙,但已经被挂出一道道裂口,隐约露出她身上的伤口。虽然女子脸上沾满了泥,但从白皙的皮肤和沉稳的动作来看,她的身世必然十分高贵。可能是因为太过焦急,女子并没有穿鞋,赤裸的玉足上有些红肿。
看来是被追杀了。
女子略微迟疑,慢慢走向前去,恭恭敬敬地向傲涯行了一礼。“小女不知先生在此休息,为免打扰先生,小女这就离开。”说罢起身就欲离去。
傲涯翻了个身,直面那女子,微微笑道:“不打扰,本人一直漂泊在外,寂寞夜里,正愁没人说话呢!”
“不了先生,我不能给您添麻烦。”那女子万万没料到傲涯居然如此回答,连忙慌乱地拒绝。
“没事,不麻烦。”傲涯索性站起身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女子一番,最终,将目光留在了女子的赤足上。“女孩子走夜路本就不安全,尤其是碰到像我一样的色狼时。”
女子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但眼中的神色只有焦急,没有恐惧。“求您了先生,我不想害您,放我走吧!”
“抱歉,请求无效。”傲涯直接无视了女子的挣扎,一把将她拉入怀里,“今天我就看上你了,想走?不可能的!”
“快,在那边!”还没等女子再做反抗,一群手持兵刃,身穿黑衣的人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黑夜里,各式兵刃泛着不同的光泽,让人不寒而栗。
“哟,为了一个女人,阵势搞得还挺大的嘛!诸位,你们是土匪,还是流氓啊?”傲涯却显现出异乎常人的悠闲态度,与那些人开起了玩笑。“一、二、三、……十五个人,一个女的可不够分啊!”
“把那女人交出来!”那群人可没有开玩笑的兴致,为首一人站了出来,厉声喝道。
傲涯不禁露出一个轻蔑的笑,“你让我交我就交?告诉你们,这女人今天我看上了,想碰她,过两天。”
那语气,那态度,宛如一个在青楼里与人争风吃醋的嫖客。
“不,我和他没关系,放他离开,我和你们回去。”那女子忽然变得镇定起来,语气也与刚才判若两人,流露出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傲涯却不顾女子的发言依然是一副轻挑的样子,不仅没有放开女子,反而将她抱得更紧。“我说了,这女人是我先看上的,不管是你们还是她自己,都没有拒绝我的权利。”
(红鬃白身的马原型是吉良马,出自神话典籍《山海经》,预示吉祥与好运,据说能骑一次吉良马可以长寿千年。自然,本小说是武侠,自然不会这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