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屏辞觉得心揪在了一处,阵阵的刺痛,还好洛允一直抱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这才让她渐渐缓过来一些,全身放松了下来。
“好些了吗?”头顶传来一句温柔的询问,这声音让她很踏实。
她埋在洛允怀里的头微微点了点头。心倒是不再疼,但只有一去想那个梦还是会鼻子一酸。
“你梦到什么了?”
屏辞的头还是晕乎乎地,梦境和现实还有些模糊,于是在被问时不假思索地说道:“战场,受伤,还有流沙大将军。”
洛允安抚屏辞的手僵在半空,面容难掩的错愕,半晌才迟疑地开口:“什么?”
当年魔界内战,流沙大将军在收服蛮族一战中战死沙场,这件事很快就传遍魔界,任谁也没有想到往日善战的流沙大将军竟然会败在小小蛮族的手里,而此时夜将军和洛允更是领军各战一方,罕族兵力尽数输出。
想到这里,洛允眼眸一黯,他当时得知消息后就立刻起身,他知道此刻他需要赶回屏辞身边,那个喜欢逞强内心却敏感脆弱的姐姐身边,但他还是没能及时赶回罕族,当他踏入魔宫后就被告知不久前魔王刚刚派遣屏辞出征前去歼灭蛮族,算算时间夜将军应该已经到了蛮族。
从此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他的心底,尽管他在后来将蛮族后裔全部五马分尸,魂魄放归黄泉,但他还是痛苦。他在这种失去挚爱的痛苦下度过了后来的三千年。
他从没想过那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见到活生生的她。
他捧在心尖的人。
这样想,洛允搂住屏辞的手臂更加用力,内心愧疚不已,当年的她和现在一样痛苦吗…
屏辞意识回归,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冥王大人楼在怀里,一惊,猛得推开他。抬眼之间,见冥王大人的紧皱眉眼心里闪过一丝动容。
“大人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抱住大人的。”
洛允僵硬地将手放下,又恢复了平日的从容,道:“无妨。”垂下的眸子又抬起,“你经常做噩梦吗?”
屏辞心头一紧,她刚才迷糊之间好像说了些什么有关夜将军的,不过还好没说太多,冥王大人应该不会知道她会梦到夜将军的记忆,但是承认了还是会让大人误会。
她忙摆手道:“没有没有,我从不做噩梦的,只是不知昨晚怎么了,不过我一清醒这梦我也忘得差不多了。”这当然是不可能的,那个梦清楚得连地上爬行虫兽身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屏辞努力让自己的笑看上去非常轻松,洛允用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就站起来背过身去。
“元花节还没有结束,若是你身子骨还没有休息好,就只管在房间待着,本王会代你去继续投珠的。”
屏辞呆呆地坐在那里,看着冥王大人的背影。
洛允在门口停下了脚步,偏过头问道:“叫玉春儿?对吗?”
“嗯。”听到屏辞轻应了一声后洛允就开口出去了。
屏辞也乐得轻松,她确实对今日的比舞没有太大兴趣,而且自己的情绪又起伏不定,她只想安静待着。
于是洛允走后,屏辞从床上下来,打开窗看日头已经很高了,今日起得迟,屏辞站在那儿吹着风,昨晚醉酒的事很快就从梦境的身后走出来,张牙舞爪地在屏辞面前叫嚣。
她记得她叫了冥王大人允儿!
她还说了自己没有酒水过敏!
她是疯了吗!
屏辞瞬间将梦境抛之脑后,焦躁地躺在床上来回打滚。她还怎么面对冥王啊!今早起来还搂了冥王大人!烦心只增不减,转头看向桌子上冥王大人叫来的饭菜,草草吃了几口就打算去找川尧说说昨晚的事,刚一开门就看见在门口踱步的宁辰。
“宁辰哥哥?你是要来找我的吗?”
宁辰道:“听冥王说你身子不适,所以来问问你。”
屏辞笑道:“也没什么,只是昨日休息时着了些凉。”
宁辰仍然不放心:“定是昨日窗子没有关严实才会这样。从小你还是这么粗心!”
屏辞像被掀了老底,有些不好意思道:“宁辰哥哥,不是的!窗户被冥王大人关上了,是我自己身子弱,不能怪别的。”
宁辰道:“你真和冥王住在之处?”
“是,南城主给搬来一张床,然后用屏风隔着。”又补充道,“不过今日我就搬出去了,南城主离开了,今晚我就会搬去那个房间。”
“那就好,在同一屋里住着确实不太不适合。”宁辰松了一口气,然后将手里的饭盒递到屏辞面前:“我想着快中午了,你肯定还没吃饭…”
“我已经吃过了。”屏辞说完指了指屋里桌子上的饭菜。
宁辰抿抿嘴,缓缓将饭盒收回去,笑道:“既然已经吃过了,那就不要再吃了,我还担心说你不记着吃饭呢!那我再给送回去。”
屏辞不好辜负宁辰哥哥的好意,于是一把拿过来,笑道:“谁说我不吃,我先放着,下午饿了再吃。”
等宁辰消失后屏辞才想起来她要还要还给他月牙坠子的,但转念一想匆匆还了也有些不妥,还是等哪日约出来再好好谈谈也不迟。
于是,她将门关好就去找川尧,川尧正好要出门去逛逛,他并不想看今日下午的元华节。他们走在街上边走边说,川尧听了她的描述倒是没有太大反应,习以为常地应和了几句,然后直接拉着她在花飞城各处逛了好一会儿,红月楼还是热闹不已,台上的女子还在翩然起舞,他俩小心翼翼饶过去才上了楼。
从外面回来后屏辞已经困意油生,于是她就决定躺下再小憩了一会儿,刚一沾枕头就没了意识,醒来的时候瞧了瞧外面,天色已经染红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自顾自地嘟囔了一句。这一觉倒是一直没有做梦,睡觉也算踏实。
又是一阵敲门声。
屏辞以为是冥王大人回来了,去开门一看竟然是昨日的玉春儿。屏辞面露惊讶,但一想到不是冥王,心里竟然升出失落。
“小女玉春儿。”来人一身便装行头,俯身给屏辞行了礼。
屏辞疑惑道:“我知道,春儿姑娘找我何事啊?”
玉春儿神色严肃:“为投珠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