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事情当然就理所当然,刺客招认,滋博逃亡给司空仲接收,暗养在郊区别院,预谋刺杀纵王,谋获大位。司空仲百口难辨,因为刺客虽然说的多有夸张,但是具体事宜竟然都有据可查,他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偏偏这个圈套是谁给他下的,到现在为止,他还看不太清……
出了御书房,袖儿心情不错,她当然有满意的理由。刺杀的刺客当然都死干净了。大殿上对峙的人当然是自己的人。司空仲无法辩驳的原因是因为那番说辞一半以上都是真的,自然就解释不了了。回头看见司空纵走在身边,袖儿露出了一个久违的甜甜的笑……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司空鸿和冷袖儿。
司空鸿叹了口气,“你就不能用别的方法吗?”这个办法一点也不好。眼见着自己儿子司空仲百口莫辩的模样,那一刻,司空鸿有那么一丝心软。可是当假刺客说出那番话之后,他就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是以当袖儿假哭,站出来声讨司空仲的时候,司空鸿选择了沉默。
那一刻,司空鸿的眼睛,望向了司空纵,带着一点好奇,带着一点遗憾,还有的就是欣慰。他想说,司空纵娶了一个好妻子。至少永远是从他的利益出发,绝对不会伤害他。
袖儿扬了扬头,环视一周,选择了一个就近的位置坐下。看得郑总管皱眉,但是终究没有说出“拖出去”的话。
司空鸿唉声叹气,袖儿只假装不闻。现在想起来做好人,维护起来他那大儿子了,晚了!
“你说你有关于司空纵娘亲的消息。”司空鸿已经重新坐在龙椅上,一手拿起笔,沾着朱砂开始批阅奏章,只不过迟迟不下笔。袖儿在心里狠狠鄙视,司空家的男人都是闷骚,爹是,儿子是,孙子都是……想起司空离,好久都没有见到人了。司空离一回到王府,就出去打点。经常夜不归宿。袖儿想,反正是男人,吃亏都是别人,她也就省心了不少。更何况,几个儿子中司空离最踏实稳重,拓跋锦隐忍圆滑,滋宏懂得藏拙,即便是最小的司空小宝也擅长扮猪吃老虎……
“恩。”一问一答,袖儿一直秉承沉默是金的道理,完全无视司空鸿眼角的抽搐。把自己的谨慎建立在别人的心急如焚上,确实有点不地道。但是谁管呢!
“冷袖儿,你不过是冷寂的女儿,你别忘了,寡人随时可以下令冷寂告老还乡,你们父女恐怕相见困难。”司空鸿眼神一立,已经摔了笔站起身,广袖一拢洁身而立。郑总管很配合的倒退一步,更加地低下头。
“谢圣上赏赐,相信父亲早就有了这番意思,一直没有请辞不过是想鞠躬尽瘁而已。圣上允许父亲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袖儿感激不尽。”不过是打官腔,打蛇随棒上,是袖儿的特长。
司空鸿皱眉,他当然不会真的要冷寂告老还乡,只不过是看冷袖儿太过于嚣张,看不顺眼而已。帝王身居高位,本来就有处置不顺眼人的权利。但是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冷寂早有退隐之心,只不过一直以来,冷寂手上的权利都不是一个轻易能拿得起来,或者轻易放的开来的东西。
司空鸿瞪着袖儿老半天,袖儿却跟没事人似地。依旧不丁不八站在原地,眼神直视前方,当一代帝王是个透明的。最从容的从容不是俯视群雄,而是面对万人之上的人依旧面不改色,视之无物。郑总管只是低下头,掩饰自己看到的和听到的。
良久,司空鸿闭上酸胀的老眼,一瞬间从一个万人之上的皇帝,转换成一个垂暮的老人。角色转换间从容坦然,就连袖儿也在心里叫一声好。
袖儿适时的体现儿媳妇应有的孝顺,将连织公主的消息一点一点的禀报。在老皇帝陷入怀念的时候,袖儿悄然退了出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在皇权面前,适当卑微的妙处。
司空鸿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大殿上只剩下郑总管卑微的弓着腰,不禁苦笑,转瞬即逝。“朕老了,你看朕拿一个孩子都没办法了……”随手整理好桌子上的奏章,提起笔,却没有写下去的欲望,只能放下笔,满面惆怅。
郑总管无言,有些时候他的职责就是沉默,听一位皇帝诉说心事,只能当自己根本没有听见。
“小郑子,你说这个冷袖儿怎么样?”心血来潮,司空鸿转过身子,对上郑总管。
郑总管犹豫了一下。开口,“王妃是个好女子。”斟酌来斟酌去,摸不清楚司空鸿的用意,只能随便一句中庸的赞扬应付。
闻言,司空鸿愣了一下,哭笑不得的,“好你个小郑子,连你都开始跟我玩官腔了是吧。是不是跟冷袖儿学的?”话虽如此说,面上却没有任何责难的神色。
郑总管闻言也是坐立不安,神情间有点扭捏,“确实不错啊……”
司空鸿却不再玩笑,正了正脸色,“确实不错,刚直却不莽撞。胆子够大,却不会触怒……这个度,她把握的不错啊……”一边说着,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叹了口气。郑总管闻言心里怪异,最后闭上嘴。
袖儿回府了,纵王府中安静下来。
司空仲一方却人仰马翻,只因为太子司空仲被罚在家中关禁闭。不准任何人探视,更不准迈出府门半步。直到纵王遇刺事件找到证据。这实际上算不上真正的禁闭。但是给太子府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事情发生后,太子心腹们还来不及想出对策,更没有给他们任何准备,处罚的圣旨已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