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宋家的大小姐,为什么姓卫啊?”
“外地来的吧?宋先生的妻子在生她和她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为了纪念她,宋先生做主让大小姐跟母亲姓。”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现在人们谈论起她,总是带着恶意和讥讽。
“哦,你说那宋家大小姐啊?害,什么大小姐,那就是个冒牌货。”
“所以说不是宋家人嘛,她姓卫啊!”
“可不!要我说,她不姓宋才好呢,省的跟正主争家产。”
……
天台上。
“狗仗人势,”卫辞微微笑着,小刀抵在宋湘的脖颈上,姿态亲昵,“杀了那狗便好了,谁会关心一只狗的生死呢?没了一个,还有别的,不打紧。”
卫辞手腕微动,在宋湘颈间划出一条血痕,宋湘惊呼出声,却被卫辞一把捂住了嘴,“嘘,小点声,淑女怎么能大呼小叫呢?”
宋湘脸色惨白,眼里透露出恐惧。
她会杀了她的!
这是个疯子!
卫辞拿着刀在宋湘脖子上游走,声音轻缓:“在期待有人来救你吗?”
“宋弦?江迟?还是容斐啊?”
“不会有人来啦,你真是个小可怜。”
卫辞状似惋惜地叹口气,手下又用了几分力。
“别,别杀我。”宋湘惨白着一张脸,急促地说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哦?你哪里错了?”卫辞好奇地问,“错的不是我吗?从一开始就错了。”
宋湘有些心虚,“不,是我们错了,你没错。”
拐角处,缓缓现出一个人影。
宋湘瞥见那人,眸中浮现些许庆幸。
是宋昭。
他会帮她的。
卫辞诧异转头,看见那人便毫无防备地笑了,“阿昭,你来啦,过会儿一起回家呀,我烤了一盘小饼干……”剩余的话止在了唇齿间,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刀送进女孩的身体。
卫辞茫然地看着他,神色怔愣。
“阿昭,为什么?”她困惑地问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了光。
宋昭垂下眼睫,逆着光,看不清神色。
卫辞松开了宋湘,靠着墙慢慢滑坐下去,她看着宋湘扑进宋昭的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看着宋昭抬起手,笨拙地安慰她。
“算啦,”卫辞垂眸,有些自嘲,“他们才是亲姐弟,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什么都不是。
只不过是个被宋家抱来的挡箭牌。
血从腹部涌出。
好疼啊。她想,如果能不那么疼就好了。
门开了。
一群人冲了进来。
他们围住了宋湘,却没有人看她一眼。
她习惯了。
可是好冷啊。
心口疼到麻木,卫辞合上眼,意识逐渐模糊。
阿昭,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饼干。
可惜你吃不到了。
……
医院。
卫辞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唇色浅淡。
原来她没死啊。
真好。
她转头,看到了明亮的日光,温暖得让人想要大哭一场。
她轻轻抬手,任阳光在指间穿梭,织出明暗交错的线。
有几缕阳光透过指缝落在她的脸上,将白皙的面颊镀上一层金色,仿佛天使。
宋弦推门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这件事,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但是你不该把气撒到湘湘身上。”
卫辞盯了他片刻,移开目光,语调欢快,“不过是想吓唬她一下,比起这些年来我经历的,这不算什么不是吗?”
“真的只是吓唬吗?”宋弦眸色黑沉,“如果阿昭没有到,你可能已经把她杀了。”
“哦……你在乎她的命?难道宋湘不是一条狗吗?”
“卫辞!”宋弦压抑着怒火,脸色十分难看,“你记好了,湘湘是我的妹妹,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你最好不要在她面前乱说话。”
“呀,这可难了,”卫辞欢快地笑道:“我已经说了。”
看着宋弦的脸色,卫辞挑了挑眉,“你还不去安慰她跟她解释吗?说不定她正在偷偷哭呢。”
“嘭。”
宋弦摔门而去。
卫辞倚在床头笑得乐不可支。
所以说她不喜欢宋弦呢。
表面一本正经的,内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在乎宋湘?
嗤。
骗谁呢?
指不定想利用宋湘做些什么。
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了一群人。
卫辞抬眼一看,哦豁,都是他们那个圈儿的。
为首的是容斐。
这位大少爷黑着脸,进来就把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目光盯上她的时候,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敢动手。
卫辞冷了脸。
她是受伤了,可也不能让这狗东西蹬鼻子上脸。
她掀开被子,慢吞吞下了床,晃了一下,扶着床沿撑住了。
卫辞踢了踢脚边的东西,清出一片空地来,走到容斐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慢慢道:“想打架?”
话落,不等他回答,便抓住他双肩,微微用力,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过肩摔。
腹部的伤口渗出了血。
卫辞却没管,晃悠悠走到容斐面前,伸脚踢他。
“觉得我受伤就不敢动你了?嗯?”她冷漠地笑,“人呢,自信是好事,过度自信就太膨胀了。是吧,容小五?”
容斐仰躺在地上,自觉丢脸,不肯起来。
卫辞也没管他,转身,看着那一群人,语气嘲讽,“都是为宋湘来的?那就一起上吧,别说我欺负你们,我可还带着伤呢。”
没有人动。
“怎么?你们不是喜欢宋湘么?我就在这儿,不敢动手?”
孟庭站了出来,面上挂着笑,“再喜欢她也不敢跟您动手啊是不是?我们就是陪容斐来的,喏,您打那位去,我们绝对不插手。”
“你们顾忌容三?”卫辞笑了,靠着墙道:“他可不会管我啦,他现在是宋湘的未婚夫。”
公子哥们面面相觑了片刻,开始挤眉弄眼。
卫辞懒得看他们的眉眼官司,拉开了门,却定在了那里。
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容屿亲昵地揽着宋湘,与她说着什么,而宋湘红着一张脸,脸上带笑。
卫辞慢慢关上门,见众人小心地看着她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有些好笑,“这是干什么?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件事,不会朝你们撒气。”
容斐自己站了起来,依旧黑着脸,“叫医生!”见没人动,他有些烦躁,“都愣着干什么?没看见她伤口裂了吗?”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衣服上的血迹,赶忙去叫医生。
卫辞奇怪地看着他,“你怎么莫名其妙的?”
容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本来是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居然有点心疼她。
到底是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告诉自己,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因为我你的伤口才裂的,”容斐嘟囔着,“你别多想。”
卫辞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也没多想。
可能这大少爷更年期到了。
一会儿一个情绪。
医生来了,边忙活边唠唠叨叨地说什么小姑娘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仗着年轻可劲儿糟蹋,等老了可有罪受。
卫辞安静地听着,乖巧地点头。旁边容斐惊得下巴都要掉了,这个小魔女什么时候这么乖过。
医生走了之后容斐蹭到卫辞旁边,觑着她的脸色道:“诶,你也别太伤心了,我哥他……”
卫辞愣了一下,止住他的话,“我不伤心。”
真的。
不伤心。
只是有点难过,她从来都没有真正拥有过什么。
“哦……”容斐有些不信,又想起了宋湘,便带着一帮兄弟和卫辞告别,出了病房。
卫辞闭了闭眼,听见手机在响,拿过来一看,“容屿”两个字跃入眼帘,她轻啧一声,点了挂断。
要断就断个干净。
不一会儿电话又响了,卫辞再次挂断,顺手把它拉入了黑名单。
世界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