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沛主城，富人区。
林夜辰从卧室醒来，刚睁眼就看到面具女子站在他窗前，吓了一跳。
一个很薄的本子落在林夜辰眼前，面具女子说道：“将这武技练会，才能离开。”
本以为今天就能回区跟黄原汇合了，没想到出了这么个事。
林夜辰拿起本子，封面空白，连标题都没有，打开后才写着一些内容。
和他看过的南桥拳那本书不一样，这本书里全是大段文字，林夜辰抬头还想问一下这是什么灵术，但是面具女子已经离开了。
要练会这个武技才能离开？为什么不让我回雪山了练习，在这里不是更容易出意外吗？林夜辰想到。
“对了，我一直想着能回去了，但是没有想过，他们真的会放我们离开？”
“要从我们身上抽取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将所有人抓起来，集中起来？而是让我们继续过自己的生活，而且应该还不会让当事人知道，我这个情况应该是意外。”
“在抽取之前，应该需要外部条件来打成什么目的，需要时间，唉，完全不了解他们的意图，太被动了。”
“既然需要外部条件，等待什么时机，才能完成他们的目的，那正好给了我时间，先看看这本武技吧。”
“人之形，生于毫几，年岁以增，聚天地精而成体，汇世间灵而发识。”
“上首储灵，灵孕精，精辨物，辨识垂枝叉。下首纳精，精为形始，灵使形动，开七窍至入世界。”
一大段绕口的文字看得很费劲，不像是武技更像是报告书，每个字都认识，但放在一起就不认识了。
林夜辰从来没见过这种语序的文字，看上去简单，但又感觉有很复杂的意思，只看了开头几句，就难受得不行。
这哪是武技？哪有武技的样子？招式呢？
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字看过去，林夜辰往后翻了几页，终于出现了一张图。
这是一张人脸示意图，上面标了很多字和图案。
但是对林夜辰理解这本武技没有帮助，至少林夜辰这样感觉。
又往后翻了翻，后面的图画多了起来，都是一些线形图，复杂的线条交织，然后搭配一些文字。
林夜辰看到后面这些，就感觉眼熟起来了：“这不就和灵能运转的路线图一样吗？但这明明是个武技啊？”
仔细看了看附加的文字，林夜辰发现灵和识这两个字出现得比较频繁，但也仅此而已了，后面就没头绪了。
林夜辰感觉这本武技读得他头疼，如果庄少群或卫风杰他们在的话，应该就很快读懂了。
吐出一口浊气，林夜辰觉得直接需要先放空一下脑袋，脑筋才能更灵活。
“再出去走走？心脏恢复了，灵术可以用了，嗯，不对，真的恢复了吗？”林夜辰不确定那面具女子是不是在骗他。
“长息。”林夜辰试着使用一级的，他最熟悉的灵术。
一级灵压将环境中的灵能带入身体内，按照预定路线运转，另外一级灵压控制着路线的稳定。
期间一秒不到，一级的长息就释放完成了。
林夜辰感受着心脏，没有疼痛感。身体，灵术应该是生效了。
“一级回神，一级健壮，一级治愈。”
连着释放了三个一级灵术，身体都没有异常。
“看来她没有骗我，那可以出去走走了，最后一次测试是22级灵压，现在还剩16级，加上有灵源石恢复，够用了。”
“这要是在战斗中，要一直记灵压，一算错了都不敢动手了。”
将东西都随身放好，林夜辰像前天一样小心推开门，嗯没事。
轻车熟路地走出富人区，跨过小桥，来到河边的长街。
昨夜冻住的冰块在太阳的照射和水流的冲刷下，裂成了一块块残冰，朝下游飘去，小河在远处拐了个弯，不知道通向了哪里。
深呼吸了一下，这里的空气确实很好。
“我只是中阶而已，灵术最多只能在生活中有点帮助罢了，还算不上自保的实力，父母是正式灵术师，他们那才是有了点力量，所以配的是正式两个字。”
林夜辰张开双手，看着手掌发呆，河水反射的阳穿过指缝照到他眼中，都像是没有感觉。
他脑中又回想起来那本空白封面的书。
“不想了！出来是放松脑袋的，那本书连看懂都难，更别说学会了，难道她压根没想放我走？”林夜辰使劲甩甩头。
“不对，不想放走我，说句话，一道灵术的事，何必这么复杂，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到目前为止，那两个灵王都没有骗过他，或者只是他没发现，但可以从中推断出，这本武技应该是真的，而且也没有骗他。
林夜辰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他，转头一看，见一个中年男子正愁眉看着他。
林夜辰后退半步，警惕地看着这人，他还以为刚才在他旁边晃的是路人，没想到这中年男一直在观察他。
“诶？这人有点眼熟啊？”林夜辰心想，见对方眉宇之间，似乎在哪见过，而对方好像也是这么个心情。
但林夜辰没想在这城市里，跟不熟的人过多交涉，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转头离开。
“唉！等等！小伙子等等！”后面那人叫道。
声音也有点耳熟，“对了，是那个喝醉的人。”林夜辰怎么想怎么符合，一定就是那个人，看来对方也认出他了。
但是认出来就认出来了，酒楼那么大，眼熟几个人不是很正常吗？这个人好奇怪啊，一直跟着他不放。
林夜辰没有理他，反而还加快了脚步。
杜九迁看着林夜辰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越看越觉得像那天看到的。
那天他喝醉了，只是随便找个人叨叨几句，让他奇怪的事情是别的。
他后来回到过原来的栏杆旁，但身体的记忆告诉他当时旁边是没有楼梯的，本来他以为是喝醉记错了，但是那个位置与楼梯的距离，刚好是这个人突然从头眼前消失的距离。
杜九迁不得不怀疑那天发生了一些诡异的事情，今天在河边随便逛逛，居然又碰到了这个年轻人。
要么是机缘巧合，要么又是帝国派来监视他的。
杜九迁也不是真的要叫住林夜辰，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想法。
林夜辰走出好远，过到路对面，才回头看中年男子是不是还跟着，见对方已经转头不再跟着他了，这才呼了一口气。
林夜辰还不想与这城里的人有过多交集，免得出什么岔子，出来透个气而已，怎么一直发生意外。
“嗯？一家书店？会不会找到读懂武技的办法？”
一条小路从大路上分出来，拐向密集的楼房里，小路进去第二家就是书店。书店有两层，两侧古色古香的书柜上摆满了书，没有座位，一道狭窄的楼梯通往二层。
林夜辰进来后，书店老板只是抬眼瞄了一下，然后继续看书，另外书店里还有两人在翻书。
书柜上没有标示分类，只能从书脊上大致看出来，某一块是属于什么类型的书。
“《净云通史》，《净云百城名册》，《圣仑王国，百年兴衰》......”
刚进屋，看到的都是这些大类，林夜辰的目光继续游荡，后面开始出现了一些个人自传，某城的开荒史，还参杂几本旅游规划和餐饮食谱，应该是有人拿了没放回原位。
再往后是一些普通的学习教材，绘本，建筑赏析，礼仪规范，成功学等等。
这里也有一些语言学的书籍，但大部分都是什么叫你学官话，大陆东西的语言差别，医学相关的简略标识。
林夜辰翻了几本，都没有什么收获，思索了一下，林夜辰想要问问书店老板。
“老板，您看的书多，懂得多......”
“不懂不懂，你买不买书吧！”
恭维的话还没说完，书店老板就打断了林夜辰，林夜辰喉咙里憋着下一句，没说出来，接着只好转身离开了。
看来只是一个卖书赚钱的小店，看来还是得靠自己了。
林夜辰走回河边的道路，这个交界处的人流其实不多，像林夜辰这样闲逛的人很少。
水面比道路低很多，斜坡上种满了小草，只不过现在都枯萎了，从斜坡下去，才是真正的河边。
林夜辰找了一处干净点的地方，周围也没人，坐下后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再次翻开了空白封面的书。
再次从头到尾一个一个字看了个遍，又大体上翻了翻，还是似懂非懂。
“唉，不行，就算放松了脑筋，也想不出什么意思，又不敢乱猜，她那么厉害，就不能直接让我懂什么意思吗？”
林夜辰心里吐槽。
突然林夜辰余光感觉河里多了个黑影，下意识看去，是一个篮子，还有一朵凋零的花。
“篮子，这篮子，跟那天那个女孩的好像啊？”
林夜辰扭头看向上游，发现河面上又漂来红色的衣物，在白色的碎冰中非常显眼。
“那个女孩也是穿着红色衣服。”林夜辰赶紧跑过去，发现够不到，又爬上斜坡，掰下一根树枝。
在河岸上把衣服摊开，林夜辰确认这就是那个女孩的。这原本应该是一件很暖和的毛绒外衣，但是里面的绒毛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枯树叶，此时在河水的浸泡下已经堆成一滩。
难怪那天看女孩穿着暖和，但还是被冻坏了手指。
林夜辰朝着上游跑去，心里的某个想法越发确定，那个小女孩可能出事了。
河水有两米多深，虽然没有什么鱼，但还是比较混浊。
终于，林夜辰在一座桥墩下，看到了一个趴在岸边的身影，身上多处淤青。
林夜辰翻过这具身体，身上只有一件短袖，发现就是那天的女孩，已经变得跟河水一样冰凉，早已没有了呼吸。
林夜辰猜应该是被人抢了钱，或者得罪了谁，就像那天他遇到的一样，只是女孩没他那么幸运。
“已经死了，她真是太可怜了，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谁这么狠心！”林夜辰心里满是害怕，好奇，悲哀和愤怒。
“哪里能有安葬她的地方？城内医院火化？城外找个地方掩埋？”林夜辰虽然这样想着，但心里还是不能接受这女孩已经死了的事实，更是觉得安葬和火化都太残忍，仿佛女孩还是活着的，会感觉到痛。
林夜辰给女孩僵硬的身体套上红色外衣，他是第一次近距离，仔细看一个认识的人离开这个世界。
就连在鬼木森林里见到那么多士兵牺牲，都没今天的冲击大。
“是这座城市这个样子，还是所有的城市都这个样子？”林夜辰看着女孩沉默不语。
“她的父母兄弟呢，会不会在找她？”
林夜辰还是决定将女孩背到医院。
从杂货店直接抽走了一张地图，没有付钱。店老板追出来的时候，林夜辰释放了一道灵术。
“5级健壮。”
一拳将路灯杆给打得凹进去，店老板看着路灯站在店门口没有再追。
“果然，力量和地位啊。”
林夜辰方向感还不错，但最近的医院还是有点远，这座主城比云阳主城还大。
一路上，所有人看到林夜辰都纷纷避开，甚至有的偷偷跑去叫城巡队了，但林夜辰都没有理睬。城巡队赶来后，林夜辰也只是展示了一下灵术师的能力，告诉城巡队他要去医院。
城巡队看他背着具尸体，于是主动带他去了医院。
一直走了近两个钟头，林夜辰才到医院大门口。
林夜辰让医院核实了一下女孩的身份，拒绝了检查身亡原因，让他们交给媒体帮忙找家人。医院将小女孩暂时安置在了医院的负层。
城巡队没有让林夜辰离开，而是带林夜辰去了城巡所，录了口供，描下了画像，当问到住址时，林夜辰打开地图，找了一会，在富人区某个位置指了指。
全程都配合完成后，林夜辰才被允许离开。
顺着地图上的路线，林夜辰回到了富人区的住所，然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钥匙，从阳台翻了进去。
林夜辰心情依然悲痛，沉重，世界是不公平的，这个道理他一直都知道，但今天是第一次深深感悟这个道理。
再想想自己的经历，何不也是处于不公之中，如果不去争取，那就只能任由他人剥夺，如果不够强大，只能任人欺凌。
云沛主城还是平和的景象，就已经这么残酷，那在这世界逐渐纷乱的背景下，他要是不争，那么就连平淡过日子的愿望都不可能实现。
林夜辰狠狠握住拳头，置气一般一遍又一遍打着南桥拳，发泄内心的恐惧，愤怒，烦躁。
他最近发现想要保持从前那样平和的心境越来越难了。
“要变强！变得，比所有人都要强！”林夜辰脑中闪过一个个身影，那是他曾经心目中感觉很强的人，最后定格在狼人灵王和面具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