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马上到，请江少先息怒……”话筒里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却已经没人在听了，对方不知道，却也不敢先挂电话。
“是你！”背靠着门，顺势滑到地板的白皊睁着惊恐的大眼，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冷气的少年说道。
虽然上次帮她解了围，但是她心里对这个冰块样的面瘫脸并没有什么好感。
她心想，这个冰块脸是不是跟章子天他们一样，也是无赖的小混混，也许还是混混头子，不然上次章子天怎么那么轻易放过她了？
对了还有那些莫名其妙喊她小妖精，狐狸精的女生，都跟眼前这个冰块面瘫脸有关。
想到这里，她心里已经认定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了。
“你刚跑完，不能直接坐下。”说着，冰块脸就将长臂伸到白皊面前想要拉她起来。
“哼”也只敢在心里哼了一声，白皊转过头，顺着门缝偷偷往外看，想看看汪海洋怎么样了？
这个偷看的动作神情，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的记忆。
思绪飘回到多年前。
那时她还只有不到五岁吧，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也是这样偷偷从门缝里看他。
胆小怯懦，两只大大的眼睛如同容易受到惊吓的小鹿。
那时，她对一切充满了抗拒与抵触。
他当时跟着父亲去她家料理她父亲的丧事，他那时刚好10岁，是一个孩童记忆最好的时候。
那时刚进她家门，全屋子的雪白，他四处打量。看到一个全身披麻戴孝，对着棺材跪着烧纸钱的女人，断断续续地哭泣。
看到他父亲递过来的一摞钱直接吐了一大口口水，一边嘤嘤地哭泣，一边对着棺材骂道：“你今后让我们娘俩怎么活？……你为什么要去跟着黑心的人干黑心事？……这下你走了，丢下我们娘俩……”
那个场景他至今记忆犹新，也是从那个时候，他开始质疑一直崇拜的父亲到底什么是黑心人？
“妈妈……”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江南，去，带小妹妹去外面玩一会，我跟小妹妹的妈妈有话说。”父亲支使开江南。
小姑娘趴在门缝边，睁着大大的如小鹿样的眼睛上下打量他，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还有一丝渴望。
她从小就没有玩伴，对眼前的大哥哥充满了怀疑，还有一丝期待。
“来，我带你去玩！”他向她伸出手，轻声地道。生怕说话声音重一点，会惊吓到如小鹿一样的她。
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她转头看向另一边，看到跟着大哥哥来的高大男人，对着妈妈说着什么，妈妈的哭泣声慢慢变小了。
看着她严重的戒备慢慢散去，他走过去直接牵起她的小手，握在手掌心。
她的小手冰凉，很柔软，触动他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那天他带着她爬树，给她编花环，还给她做秋千，当秋千荡到最高处，她就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是她最快乐的一天。
也是他这么多年最开心的一天。
临到分别时，她紧紧地拽着他的手，：“哥哥，我不要想要你走！”睁着如小鹿一样的大眼，不舍地看着他。
那是怎样的一双剪水秋瞳啊，一下撞到了他幼小的心里，多年不能忘怀。
……
后来，临分别时，她紧咬嘴唇忍着哭声，双眸含泪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在她的目送下，在父亲硬拉着他走，在他的一步三回头中，他们分别了。
这一别就是十年。
这期间他多次央求父亲带他去找她，可无论他如何软磨硬泡，父亲不为所动。
直到他上高中那年，有了自己独立出行的自由，他独自去找她，可是她家已经人去楼空了。
当时，看着眼前的破败景象，他就对父亲产生了抗拒与憎恨。
回去质问父亲，父亲一直箴默不语。
高中三年他没有停下找她的脚步，后来为了找她，他对父亲妥协，答应慢慢接手家族的一些产业，目的却是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增加自己的实力，只为更方便去找她。
终于在他高考结束后，看着日渐叛逆的他，无计可施，父亲治只好狠下心决定，将他送到偏远北方一个手下家里去受受磨乱。
在那里，他见到了14的她。
虽然时隔9年，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如小鹿一样的剪水眸子，怯怯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
只有她才会有这种神情，多年来，她的样子，早已烙在了他的灵魂里。
他向她走去，她却如惊弓之鸟，一下子跑开，自此再也没见过。
他让人去打听她的所有消息，她的母亲为了忘记过去，带着她改嫁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过着辛劳却安定的日子。
终于知道她要到小镇的三高去读高中，于是他央求父亲动用关系，将自己从省城的大学退学，安排到这所高中重新读一回高中。
父亲不是好欺瞒的人，他却也不能让她置于父亲的眼下，变成控制他的软肋。
父亲派石老三跟着他，在这个贫穷落后的小镇，扮演他的家长。
说是照顾，实则监视他。
他们父子俩其实心照不宣。
……
看着她趴着门缝的背影，记忆像一场黑白电影，放着快镜头……
回忆与现在的场景重叠，他多年来一直压抑的内心，情绪仿佛即刻要喷涌而出。
他甩甩头，换上冷峻的表情，一把将她抱起来往椅子走去。
“你这个臭流氓，放开我！”挣扎中，她“啪”地一巴掌抽到了他脸上。
她愣了一下，他也愣住了……
“我……我……”看着他冰块样冷峻的面瘫样，她害怕地不断挣扎，结结巴巴地将手往身后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