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许梵梵将师傅给她的元玉放在了枕头下,没多久就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月亮的银辉将她团团笼罩着,而她不知为何朝着前方一直走着,当银辉散去之后,她来到一个从未到访过的世界。
这是一个怎样死寂的世界啊!天空没有蓝天与飞鸟,只有如镜子一般支离破碎的苍穹。
这里没有绿色的树与草,只有被鲜血浇灌的狰狞大地。时空乱流无处不在,许梵梵不知自己怎么就恍恍惚惚来到这荒芜绝望的世界,她茫然地走着走着,不知走了多久,终于来到了一个森林前。
这个森林的树早就干枯,却在她来到的瞬间重生,片刻后已经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许梵梵走进了森林之中,森林之中的树木都极为高大,比她见过的任何一棵树都要高大。
森林之中葱葱郁郁的,充满着令人舒服的气息。这片森林拥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生命力,但很奇怪的是森林中甚至没有一声鸟叫声,更没有见到任何除了植物外的生物。甚至连风,似乎都不会流动。
她仍旧在走着,好像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又好像漫无目的。终于,她在一棵参天大树前面停了下来。
“参天大树”并不是一个夸张的词语,而是真实而贴切的形容。她眼前这棵树甚至粗的像一座大山,让人无法认出这是一棵树,但许梵梵内心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告诉她这是一棵树。
她抬头看去,根本看不见这棵树的顶端。但至少树干已经伸进了浮云之中,将天地连接在一起。
她的脚下忽然有了动静,于是忍不住低头看去。原来是一株嫩绿色的嫩芽破土而出。这株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着,不久就将许梵梵托在了一片巨大的叶子上。
就像一株藤蔓植物一样紧贴着参天的大树,直直的往上疯狂生长着。而许梵梵也随着这株植物的生长,被脚下的这片树叶托着不断接近天空的浮云。她没有觉得害怕,心中只有前所未有的期待和安宁。
她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么,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存在得莫名其妙,出现得也莫名其妙。
终于,她被这株藤蔓植物托着来到浮云深处。又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穿过那一层深厚的白云,见到了参天大树的树顶。
说是一棵树的树顶,其实更像一个小世界。这是决然不同的一个世界,围绕着这棵大树浓密的枝叶,有着八道清澈的泉水从最顶端流下来,泉水顺着斜下来的枝干流淌,最后从一片叶子上如悬空瀑布一般落下,落到另一片巨大的叶子上,如此循环八次之后,才最终落在浮云之上。
八道清澈的水流顺着浮云流淌,最终又汇聚在树干处被树干吸收。植物继续生长着,最终来到这棵参天大树的顶端。大树浓密的枝叶竟形成了一个湖泊,这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水面清澈而平静,好似一面干净的镜子。
许梵梵踏进湖面之上,只是一道涟漪从她脚下出现,然后慢慢朝四周扩散开来。真神奇的感觉,好像她脚下踩的不是湖水,而是真正的镜面。可如果是镜面?那每一步落下激荡开来的涟漪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她不知为何会转头看向身后,身后送她上来的那一株植物正以无可挽回的速度枯萎着,最终彻底死亡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哪怕一点痕迹能证明它的生命曾经存在过。
许梵梵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悲伤的泪水,泪水落到湖面上,又形成一圈不断朝外扩散的涟漪,与之前的涟漪轻轻碰在一起最终又互不干扰的依照自己的轨迹继续散开。
当许梵梵转回头时,前方湖面的浓雾迅速散开,露出了湖心中间悬浮着的一座小木屋。这是一座普通的木屋,木屋周围有一片竹子编成的一圈空地,就好像临水的边岸。而在那水上竹织的岸上,一个身穿月白色衣服的翩翩美少年,正拿着一根竹竿在那里静静的钓鱼。
“师傅。”许梵梵难以置信的喊了一声,没想到自己会在梦中世界见到自己的师傅。
她的这句话惊动了梦中的洛川,他抬眼看去,看到了湖泊上的许梵梵。
“过来。”
洛川一句话说出,许梵梵感觉周围空间一片扭曲,竟然出现在了洛川身旁坐下。
“梵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做梦?”洛川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微笑道。
看着许梵梵一幅惊讶的模样,洛川解释道:“这是你的梦,但也是我的梦。我给你的那块元玉中,被我留下了麟魄的印记。”
洛川说着已经将鱼线收了回来,整理好后将鱼竿放在一旁,然后轻轻一跳落到了湖面之上。
许梵梵奇怪的看了一眼师傅放下的鱼竿,随后也跟着他跳到湖面之上跟随着他的脚步。
“师傅,为什么你鱼线上没有鱼钩?这样根本不可能钓得到鱼啊。”许梵梵露出好奇的神色问。
洛川轻笑道:“这片湖中根本没有鱼,我钓的也不是鱼。”
“那是什么?”
“是修行。”洛川轻轻地说:“这是一场修行,明知没有收获和结果,却仍然坚持。世人都喜欢用结果评价过程,若是有收获那过程就有意义,若是没有结果,一切的努力都会成为痴心妄想。”
“我不明白。”许梵梵摇头茫然的道。
“哈哈。”洛川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不明白便不去想。只不过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你一定要记住。”
“嗯嗯。”许梵梵乖巧的点头。
洛川说:“梵梵,记住永远不要和任何人提起这一场梦和梦中的世界。这是麟魄形成的一种虚幻世界,我更喜欢称之为梦境空间。”
“师傅,麟魄是什么?”许梵梵忍不住问。
洛川转身和许梵梵面对面站着,随后他左边眉心处绽放着洁白的光芒。一道光点从他眉心飞出,悬浮在许梵梵眼前。
这是一个不足寸许的光点,散发着一种温和的光芒。这种光芒让人很舒服,照到许梵梵身上让她舒服得忍不住轻轻“嗯”了一声。
她咋看去只是一个光点,但盯着看时忽然发现所有的目光都被这个光点吸引住,视力越来越深沉,最终看到原来这并非一个圆形的光点,而是一只散发着光芒的小兽。
这是一只集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于一体的奇异小兽,有着酷似麋鹿的身体,以及毛状像龙尾的尾巴。四足脚踏虚空,竟有风雷相伴。
此时一道凤鸣之声从许梵梵体内传出,将她从那种奇异景象中唤醒。
“你看到的便是麟魄。”洛川将麟魄收回体内,看着一脸茫然的小徒弟道:“你低头看看。”
许梵梵缓缓低下了头,只见湖面之下的自己背后有着一双火焰形成的巨大羽翼,每一侧的翅膀都比她整个人还要大。湖泊如同明镜,让她看得越来越清晰。这一对翅膀好似有着一种魔力,美得让她沉醉痴迷。
洛川轻声道:“梵梵,这个梦中世界或许真实存在,那是我们仙尘界失落的大陆,也是我们失落的记忆。那个世界曾经有四灵守护,分别为龙凤麟龟。可是后来一场灭世的劫难,让那个世界支离破碎。龙凤麟龟四灵神兽也随着世界逝去。”
“但是四灵虽逝,却分别留下了龙魂、凤羽、麟魄、玄甲。它们不是四灵神兽的灵魂,却是它们不可磨灭的意志。这份意志会在某一天降生在这个世界,而你便是凤羽的宿主。”
“凤羽?”许梵梵抬起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却没有看见湖中倒映着的那双翅膀。
“不用着急。”洛川说:“你只需要常常来到这个梦中世界,总有一天凤羽会显形。当有一天凤羽不再只存在于湖面倒映中时,在现实中你也可以随时呼唤出凤羽。”
“不过。”洛川认真的道:“当你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之前,记得一定要隐藏自己的凤羽。知道四灵意志的人很少,但并不是没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况且。”洛川看向虚无之中,忧心的道:“这个世界有些不对劲,或许我们都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师傅,这是什么意思?”许梵梵疑惑道。
“不是我想故作玄虚,而是我知道的也很有限。”洛川语重心长的看着许梵梵道:“记住师傅的话,今夜你所见所听所知的一切,都不要在梦外的世界说。梦外的世界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所谓的仙实际上有些弱小了。”
有些事是师傅叶流云跟他说的,有些是他从古籍传说中窥探到的猜测,很多事甚至只是一种感觉,一种玄妙的感觉。至于这个梦中世界,确实是麟魄构建出来的镜像空间。这点是麟魄告诉他的,用一种并非语言而是极为玄妙的方式。
好吧,也是一种第六感。因此不仅别人有时候觉得洛川疯疯癫癫的,他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精神病。可惜这个世界没有精神病专家,否则他一定要挂号去检查一下。
“呃。”许梵梵有些愣神,仙……有些弱小了。也只有师傅会这样说了。那些仙人动一动手指都能捏死自己,她可不觉得他们弱小。
“好了。”洛川说:“抓紧时间修炼灵元诀吧,若有不懂的地方为师为你解惑。记住,你的修炼别听你大师兄的。他是四属性元脉的修仙者,而你是单属性元脉,你的修行之路跟他的根本不是同一条路。”
于是在师傅的指点下,许梵梵开始了自己的修仙之旅。她被师傅带到了森林中,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声音。
开始她依旧听不到森林中有哪怕半点声音,可随着她心神渐渐沉浸,他开始听到了风在林间缓缓流动的声音。风原来一直存在,只是因为流动得实在太慢,慢得无限接近静止,于是她产生了一种风并不存在的错觉。
洛川告诉她,这样看似无风的环境之中,才最适合她这样的风属性元脉修行。而且只有稳扎稳打慢慢修行,才能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修仙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