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虫的速度很快,跟随在悆的身后,远远看去,便如同蠕动翻腾的汪洋,来势汹汹的同时,更是将天幕完全遮蔽下来。尤其是这些冰虫的眼眸,不知睁开了多少双,散发阵阵瘆人的红光,密密麻麻,好似天目重启,俯瞰整个现世,恨不得将悆立即生吞了下去。
但悆的速度更快,在这天地间奔驰,留下了一道道绚烂如流苏般的残影。
这样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此境的极致,若是更进,则将与禁地规则相悖,从而引发不可承受的后果。
悆深谙的同时,却也疑惑。
一旦表现出跨越此境的力量,难道就真的会引发规则的反扑?
毕竟禁地久远不可考,规则虽强,却也无法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尽善尽美地保留下来,很可能某些区域,早已斑驳簌簌。
一路上,悆静心感知,实际上也的确找到了一些异常,但他终究还是压下了尝试的念头。
如今,携群虫共进,面对即将碰撞的各路天骄,甚至是早已耳闻,却不曾见到的传承弟子。悆的打算,自然是借力打力,利用眼前这群本就极其惊人的群虫,作为第一把利刃,径刺其腹。
几个时辰过去,悆忽然停下。
第一时间便将大衍阵法浇筑全身,但他却未完全遮掩,而是留下了一丝缝隙,有意让远处跟来的群虫感知到。
让悆停下来的原因,正是赫然出现他在眼前,一座巍峨高耸,仅是裸露冰层外就有万米来高的巨塔。至于掩埋在冰层之下,不见天日的部分,悆猜测,将会更庞大恢宏。
但不过,此塔早已失去昔日的鼎盛与辉煌,看上去斑驳残旧,于这莽莽冰原中,就这么突兀的,有些落寞而萧条。
悆忽然觉得,这世间最为恐怖的毒药,只怕就是这时间了,任你蔚霞蒸蒸,光练滔滔,任你极尽升华,显赫无双,可在这时间的流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悆缓缓接近,很快便发现打斗的痕迹。这些痕迹新旧交替,无论从破坏力,抑或掉落在地上的法宝残片来看,都足以说明战斗的双方,实力绝非泛泛,非同小可。
甚至说,某些痕迹上,那些还未消散的灵气波动,似乎已经达到了这一境的极致,也似乎……若是在对方的有意下,可立即跨出这一步!
巨塔的周围存在着一道道人为开凿的冰缝,或是直通塔底的隧道。悆思忖,难道说进入此塔须得从底部才能进入?
悆无法出手试探,担心惊动塔中的修士。待群虫快要接近自己的时候,这才微笑着选择其中一条裂缝钻了进去。
很快,悆便潜入到底部。
此刻映入其眼帘的是一道巨大而又斑驳古旧的石门。
石门非掩,而是大大方方地敞开着。
悆没有进入,而是被门楣中央,那道苍劲遒然的古字给吸引了。
塔冢……
这是葬地吗?
悆双眼微眯,难道说这行人的目的就是为了此塔而来?
此塔若是葬土,极有可能葬下寒门历代已逝先贤大能,那么与其陪葬的宝物,也必然会……惊天动地!
悆双眼放光!
立刻从储物戒子中取出一朵冰葵,折断其中一枚花瓣,向石门内,悄然掷去。
“是时候,给各位献上一点,不成敬意的见面礼了。”
悆微微一笑。
而后,彻底闭合笼罩全身的大衍阵法,使得这一刻,整个人的气息,好似与这方天地全然断开。
顷刻间,身后的群虫,猛地一颤,竟齐齐发出莫名的嘶吼声,听起来虽凄悚刺耳,却掩饰不了此刻它们内心深处强烈到极致的焦躁,以及那种……好似来自心底最深切的渴望。
悆相信,若是此刻有谁加以阻扰,必将要承受群虫难以浇灭的滔天怒火。
群虫呼啸而过,径直飞进塔冢之中,也就在下一刻,悆便听到塔冢里面传来阵阵惊呼之声。
“这是……”
“是谁如此大胆,竟撕毁我等约定!”
有人惊怒,很快就想到,这里面必然有人作祟,企图打乱局势,坐收渔利。
片刻后,便有人陆续从塔冢内飞驰出来。
塔底,虽说广袤,却密不透风,而这等冰虫,速度不仅奇快不说,偏偏防御力更是强悍无匹,若是单个也就罢了,但其数量之多,好似倾巢而出,于这塔底,自然就显得拥挤许多。
悆迅速锁定目标,并尾随其后,趁此间混乱无人注意之际,立刻爆发全力,施展灵犀一指,再者烈焰重击,刹那间便击倒一位修士,紧接着便将该修士干净利索地拖入阵法之中。
这一切说来话长,可也仅仅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悆暗中观察,发现没有谁留意他这里行动,这才将心禁植入于对方的脑海里。
片刻后,此人转醒。
不待悆威胁,此人便在惶恐不安中,将自己所知一切都倾吐出来。事实上,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对方想在他这里打探消息,与其先受一番痛楚,倒不如爽爽快快地告诉对方。
至始至终,悆从未觉察到植入于对方脑中的那几道心禁,有过丝毫的异样,这便说明对方的话语,明显不假。
见对方如此爽快,悆自然也痛痛快快地将对方收刮一空后,便任其离去。
这群修士的目的,不仅仅是塔冢里各种随葬的宝物丹药,更多的还是这些大能之辈陨落后,因此地的特殊,使得他们一生所学及所悟,以某种不可思议的形式,萦绕在棺椁周围,好似磁场一般,经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