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很平静的看着女子,就这么静静地沉默了许久……许久,包括孩童在内亦都屏气敛息。
“那夜的星空很美,也很静。”
林风缓缓开口,可他目中,不知怎的反倒更静,静得可怕,亦静得……让人窒息,好似这静,如他话中的夜。
“有位自称鸿的女子,曾抚摸着父亲的爱剑,久久不能释,她是那样的孤独。她问‘渊,这样好吗?我昨天比试,不想伤了师兄的胳膊,他会怀恨在心吗?’,‘你不说,我想也是了……’数年后,鸿越发强大,随其父南征北战,扩疆无数,她累时,依旧抱着此剑,轻声说‘渊,你也许和我一样吧,讨厌这样的生活,可师兄……我想他战死那刻,也许也想起过我,我想,师兄应该也喜欢过我,对吗,渊?’……鸿,她真的很累了。”
林风更静了,却笑着道:“其父终于问鼎成功,也在那刻将此剑赠予鸿,鸿饱受风霜的心,在此刻似乎也宁静了太多。这一天,她离开了问天宗。无人知其去向,好似蒸发。”
他自腰间取出一壶烈酒,对着天空,喝了一口,目中空空,“应该很多很多年之后,鸿再现世间。一人一剑锄强扶弱,快意江湖,好不逍遥。”
林风再饮一口,笑道:“直到有一天,强敌来袭,渊断了。鸿痛哭失声,寻遍天下神匠,亦不可复。那一次,她的泪里……淌满了痛苦的血液。”
林风将壶中烈酒一饮而尽,目中不再平静,可他到底还是长叹,“若天底下谁可复原渊,也必是其父罢,她也终于抛开一切,抱着残剑找到其父,恳请出手。其父修为深不可测,片刻便知因果,却要鸿许诺,让其彻底离开渊。”
林风再取一壶,亦一饮而尽,似喝下的不是酒,而是这份沉甸甸的苦。
“鸿答应了,独自离去,终是日渐消瘦,又遇强敌偷袭,最终死了。”
“可惜无酒了,止此两壶,可我还有故事,请仙长赐酒!”
女子默然,取出一坛烈酒递给林风,“我想听完这个故事。”
林风猛喝了一口道:“鸿死后,渊竟从剑冢觉醒,却被鸿的父亲阻止。渊痛苦至极,灭尽一切仇敌,后来他听从鸿父的话,从此化长渊于绝土,陪鸿静心于岁月……”
许久后,女子平静开口,“你可愿为吾之弟子?”
林风抱坛,深吸一口气,道:“不怨,则愿,林某愿为师尊弟子。”
女子平静对众人道:“试炼至此终止,尔等可到东门化宣堂,静候法纸。再者且须谨记,既入本宗,只可锄强不可欺弱。”
众人诺诺,即刻离去,剩下林风一人。
女子道:“本座从未收过弟子,但你故事动听,只此一例。你的手段,尚缺火候,连本座亦看出你天赋不止于此,这些事,本座替你摆平罢。不管你以何目的入宗,但须谨记问天宗不薄于你,而你亦应锄强扶弱光于本宗。”
“师尊。”
林风开口,“我只是想问心,别无他图,你既收下弟子,弟子不能隐瞒。”
女子错愕,看着林风道:“此事颇为困难,但为师必定尽力,另外为师法号乃道平,本名苏嫣落,此间你尽可使用,道场外我有对头,为师不在,不可外出,须谨记。”
林风点头,女子离去。
十天后,苏嫣落出现,带林风离开道场,返回自己的洞府。
苏嫣落道:“望断山道场,乃为师好友主持,因其外出,暂由为师处理。你现所在山头,名狐鸩山,乃为师洞府所在。”
女子递给林风一枚玉简道:“点藏、塑形止起始尔,归一方可谓入道,为师以毒入道,颇有心得。你虽不是毒修,但资质惊人,或可从中觅得秘法。”
“一月后,核心弟子晋升日,你若问心,必参与比试。另外,你亦可在此山上开辟洞府,非紧要事,不可打扰为师。”
林风辞去,行走山路上面。此刻夕阳西下,大地黄晕,好似红颜酡醉。他深吸一口气,将鸿渊经历彻底压下,而后缓缓看向脚下的路。
路既是人走,无路则开路,他虽无毒藏,却有其法,何不以法点藏?
林风取出长刀,就地挖开一处洞穴,布置好阵法后,这才开启气泡进入其中。
有两件事亟待他去做,一乃熟悉鸿渊处得来的幻阵,一乃开启人体毒藏。
几天后,一道身影立在林风洞府外,深深看了一眼便离去。
此人正是苏嫣落,连她亦看不透林风布置的阵法,心中震惊不已,实际上她带林风返回的当天,便已突破归一第七步修为。
半月后,林风出关。其阵法之道再度精深,完全可以做到一眼化阵。至于他的毒经,经气泡感悟与完善,早已超越嫣落当初的赠予,也在他成功感悟的当天,顺利开启人体毒藏,且在这种‘势’的推澜下,禁藏亦转化为藏种,这一切直接使得他的修为,不断接近塑形大圆满境地。
这一天,林风找到苏嫣落,开口便问其仇家。
苏嫣落大感意外,随后便明白,林风这是要磨砺。
“此去百里,有一山头,上面住着一个猥琐老头,为师好生厌烦。其弟子众多,修为不等,你且小心。”
林风微笑离开,来到此山,即刻叫嚣,片刻便引来无数弟子围观,但听林风言语,皆愤愤不平。
“莫老妖,你怎可欺吾师无弟子,今日便踏破此猥琐妖山。”
莫筠老道霎时显化道身,看着林风怒道:“黄粱小儿,近闻狐鸩山收了名弟子,想必是你了,你好大的福气,竟可日夜伴仙子左右。”
“丑道,你且听好,今番来此,挑战此山所有弟子,让你知道吾师皓月娇娇,岂是尔等丑人可高攀?汝敢接战否?”
莫筠大怒,其座下弟子个个怒火中烧,其师何曾受此侮辱,皆请战出马,欲斩此狂獠。
“莫老妖,今天一战,我若败,只怪自己学艺不精,不赖师尊之过;若胜,你须道心起誓,自此不再纠缠吾师。”
“好好好!竖子如此猖狂,安可欺吾座下弟子?点藏助阵,塑形圆满可请战,千万别给为师打死了,否则仙子哪里不好交代。”
林风一眼布阵,走入阵中,放声道:“不用一个个的来,塑形圆满一起上罢。”
“狂徒!”人人怒不可遏。
“竖子太猖狂,我去教训他。”
人群中飞出一人,直奔林风而去。
有人惊喜道:“这是李涛师兄,塑形圆满多年,此番必斩狂獠!”
林风主动迎敌,其速度太快,李涛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林风一拳打得不省人事。
众人骇然,就连莫筠也都双目大睁,此人修为未曾圆满,却将圆满多年的李涛一拳击晕,能够轻描淡写做到此种程度的,唯有归一修士!
狐鸩山上,苏嫣落见此,嫣然一笑,好似皎月拂花,静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