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几个刚被洗劫完了,接着就碰见头未曾见过的猛兽,要不是我们几腿脚够快,估计连小命都搭进去了。”高老四心有余悸地说道。
“真可谓是祸不单行啊。”左峰发出感慨。
“这神燕军的兄弟所言极对!就是祸不单行。”秦五福激动道。
高老四站起身道:“思来想去,兄弟几个决定与其这般窝囊苟活,不如集结起一帮志同道合的人,赶走荒郊外那伙打劫的混蛋,抢他们的饭碗,唯有如此才能生存。”
“世道险恶,人善被欺。不是万不得已,哪个想走歪路……”秦五福深深吐出一口气,倍感无奈。
“确实如此,人难免有身不由己之时。”左峰道。
高老四赞同地点头,仔细打量着左峰,道:“看兄弟这气度不一般!在军中至少也得是个……队长之类的吧?”
左峰微微点头,露出微笑。
灶房里飘出一阵玉米粥的清香,掩盖了之前煎药的味道。
晚饭做好了。
先前端药出来的老妇正在喊人进灶房里帮忙。
高老四和秦五福闻声,纷纷前去,很快端来了两口大锅摆放在地上。玉米粥的香味扑鼻而来,破庙里或坐或躺的人们陆续起身准备吃饭。
老者招呼左峰一起吃饭,但其私自带刘二牛出牢房已多时,觉得不宜再多作停留,于是准备带刘二牛返回。
马上要与一双儿女和一帮好兄弟分开,且这一走没准便是永别了。悲痛之感袭上心头,刘二牛一边落泪,一边随左峰朝破庙门口走去。
一双儿女舍不得刘二牛,抱住他大腿伤心抽泣;一帮兄弟更是不愿就此别离,更有甚者上前阻拦;那群老弱病残也纷纷上前帮着求情。
煮饭老妇请求左峰,至少让二牛与一双儿、一帮兄弟吃完这顿饭。她眼红红,哽咽起来。
众人深以为刘二牛是凶多吉少,这或将是他在破庙的最后一顿饭。
左峰自然明白,若非如此,先前便不可能答应刘二牛的请求。他甚为难做,不由自主地按了按太阳穴,片刻思忖,终答应多给予刘二牛半个时辰。
众人围聚吃饭,左峰跟着大伙随意蹲着。到底是军队将士出身,只一会儿功夫,手里那碗玉米粥便已见底。
“老人家好手艺!”左峰意犹未尽地又盛了满满一碗。
不过片刻,三碗玉米粥已下肚。
吃饱饭的左峰静静待在一旁,不时打量其卢六顺来。
左峰看他有些眼熟,在脑中努力回忆着。这小子,不就是衙门口那卖糖葫芦的小贩,他想。接着询问起了卢六顺。
得知左峰认出他来,卢六顺有些尴尬。被左峰问及为何在衙门附近徘徊时,六顺起先支支吾吾,答非所问。伸出两根干瘪黝黑的手指摸摸鼻子,似乎有些紧张。
左峰锐利有神的目光直盯得卢六顺心虚起来,使其不打自招,结结巴巴地道出了真相。
当时,他见刘二牛被左峰带出衙门外牵马时,他已将刘二牛认出来,猜想或将有事发生,于是他进了巷子牵马,与五福一同尾随左峰二人。
直至进了月下村看见左峰和刘二牛似乎一直在往枯林赶路,于是他和五福抢在前头到破庙来报信,众人得知情况,立即在枯林中埋伏左峰。
一直心神不宁的刘二牛登时发现大哥游一问与三弟杨三欢不在破庙中。当即问道:
“大哥和三弟呢?”
六顺和五福互对视了一下,又看向二牛,两人的眼神有些闪烁。在二牛一再追问下,才道出实情。
原来游一问与杨三欢正在召集并雇佣帮手,欲前往衙门附近埋伏,伺机等待机会。准备在刘二牛被解押至刑部的途中抢人。
此番,秦五福和卢六顺便是前去踩点的。
刘二牛一听,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他让众兄弟务必劝说大哥和三弟不可行此下策。
左峰深知此乃朋友兄弟见肝胆相照之举,但未免过于冲动。他叮嘱众人劝说游一问和杨三欢打消此念头,并让其他兄弟告知他们二人,神燕军已介入此案,定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半个时辰眨眼即逝,终于到了非道别不可的时候。
众人聚于破庙外,这时五福、六顺从破庙后牵来一匹马,二人准备前去找刘游一问与杨三欢,劝说他们打消抢人的念头。
“你们这马,哪来的?”刘二牛问。
秦五福、卢六顺不由得尴尬搔头。
不必说,这匹马恐怕也非正经途径得来,左峰想。
分别在即,刘二牛对一双儿女难舍难离。
兄弟间道一声珍重,包含了千言万语。
众人心情低落,神情凝重地目送左峰和刘二牛骑马远去,直至消失在黑夜里。
天亮。
总算将刘二牛平安送到衙门外。
左峰事先叮嘱,让其在返回监牢的途中不可开口,以免暴露身份。
刘二牛自然知晓轻重。监牢之内,答谢之语不便当面说出,于是只得待有机会再报答二人恩情了。
在监牢恶劣的环境中委屈了一夜,邢冬却无半句怨言,反倒左峰感到过意不去。
无惊无险离开了衙门,左峰再次暗叹:幸亏这二名衙役懒散迟钝,此事才未露馅,看来世事是非好坏,有时确非绝对。
左峰向邢冬陈述此趟之见闻。邢冬很是意外,其曾预想刘二牛顶多是偷窃之辈,但却未想过刘二牛会是行使义举之人。
此刻欲查清真相的心情愈加迫切,而当务之急应是擒下妖孽以觅得一些蛛丝马迹。
看来不得不用到赤叶砂了。邢冬取出一支小巧的黑瓶,心中暗自思忖。
……
回程的途中,风逸换上了先前冬婆为其缝制的那身衣裳。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穿了这身衣裳会令他步履轻盈不少。即便是长途跋涉,也甚少会觉疲累。
刚到月下村,风逸一行人便听街上偶有路人在议论事情,是有关近日夜里家畜被杀之事愈加频繁。
妖孽常于夜间作祟,路人纷纷表示晚上不敢出门。
路过木匠铺,老木匠的儿子余甫在铺子前伫足停留。凝望那块已经很旧的木牌子,上面“木匠铺”三字已有轻微裂纹。
“岁月匆匆,那时老爹刚开这间木匠铺时,我尚年幼。老爹常会用木头给我做弹弓、做小玩意。小时候无忧无虑,多好!”余甫望着木牌子说道。
“余兄弟何以如此感慨?”陈登问。
余甫微微摇头,苦笑道:“或许人渐渐长大,便会莫名多了几分忧愁吧。”
几位少年听了,各自思索着什么,阅历深浅的他们似乎尚未能理解此话含义。
路过铁匠铺没有遇到铁匠,铺子的门闭着,似乎今日关门较早。
也许是快到寒露时节了,秋风徐徐,凉意习习,把冷清的街道衬得悲凉。再过一阵子,苍临国一年当中最冷的时节就要到来。
日渐落,怡然客栈内掌柜和伙计正忙活着。
“哇塞!大变样啊!”张猛环视客栈内,惊叹道。
“这里焕然一新,看着心情大好!”牧彤笑着道。
众人与慕容若雨打过招呼,叶梓馨问起父亲可有在,掌柜表示叶天于三日前返回了古阳村,此时并未在客栈内。
随后大家找了张桌子落座,叫了饭菜。
席间,牧彤仍留恋着都城的一切。那天到乾东村办完正事,姜东和姜南带着众人路过飞燕营,随后又经过王宫,但此两处地方均不得随意接近。
虽只是远观,但王宫的森严气派仍让人惊叹;相较王宫,飞燕营则显得威严气势,特别是见到体形巨大的‘赤喙兽’时而于营地上空盘旋,令人倍感震撼。
关于奇阵城与仙露城一些不同习俗和饮食的差异,大家颇感兴趣,兴致勃勃地继续聊着。
都城人多以面食为主,而在仙露城,人们多以米饭为主食。
聊到吃的,风逸仍对都城的‘许记甜食’心心念念,上次没有吃成,他总觉得有些遗憾。
作为都城人,老木匠的儿子余甫又向众人讲了许多有关都城的事情。
闲聊了一阵,这时入住在客栈二楼的神燕军众人陆续下楼。
见到风逸等人,左峰上前问好。
左峰与邢冬已商讨出对策,今夜于村中妖孽可能出现的地方布下了陷阱,只要妖孽出现,左峰一行人定会竭尽全力将其擒下。
得知妖孽于巨牙山出没,风逸忽然忆起那次在巨牙山腰见过的黑影。他向左峰提起此事,所描述黑影特征与左峰、邢冬所遇的妖孽几乎没有差异。
陆大爷和冬婆就住在巨牙山,若有妖孽在那出没,两位老人家会否有危险,风逸顿生担忧。
他请求跟随左峰等人一同前往,但因此事关乎人命,且有着不可预测的危险,左峰并没有同意。
必须前往巨牙山一趟,风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