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逸称,残卷中的攻法包含了金系、火系,御法则只有土系。他只勉强记下小部分火系攻法以及土系御法的要诀。而先前是陷入绝境强行施展此术,没想竟能成功。”
叶梓馨当下夸起风逸来,说他学东西比别人快许多。进无尘山庄没多久便将进阶箭术三段全部学会。若非之后的高阶箭术需以气为根基,其想必也已学会了大部分。
“然而你已是元修初阶?元气二层,我却仍未达到元修初阶。”风逸咧嘴而笑。
“那是因为你不用功!”叶梓馨道。
陆大爷和冬婆甚感惊讶。他们惊叹于风逸不仅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同时更有着极高的悟性。
当下看来,风逸的修为实在不敢恭维,甚至连元修入门的初阶都未达到,倘若往后能够勤加修行,或许大有作为。
五行奇术一经施展便会持续摄取施术者体内的元气来凝炼五行之力,如此方能发挥奇术的威力。
小鬼因从未修行炼气,以至于奇术耗尽其初始元气使得魂元重损。两位老人家为风逸的兵行险着捏了把汗。
栖息在神木林的神羽蛇王向来不留活口,这两个小娃子竟能活着回来。冬婆感到不可思议。
“小鬼,哪儿都敢乱闯,这胆儿太大了!”冬婆道。
风逸讲述着巨蛇的凶猛无情,为差点被其夺走性命仍感后怕。却不知是神羽蛇王将他们送出了神木林。当叶梓馨道出了后来发生之事,风逸显然不敢相信。
“怎么会……巨蛇不是想取走我们性命?”风逸吃惊地道。
“后来巨蛇出手相助是因我们收到树灵的庇护。”叶梓馨说。
想来也是奇怪,神羽蛇王与树灵究竟是何关系?两位老人家思忖着。
叶梓馨忽然神情逐渐凝重,看上去心事重重。
“叶子,你怎么了?”风逸关切地问。
“在想你方才提及在先知圣地见到我爹……我好担心,害怕那一天会真的到来……”叶梓馨眼眶微微泛红。
“也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呢?”风逸语气温和地道。
冬婆轻轻抚摸叶梓馨的头,轻声安慰:“小鬼说得对,也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呢!过好眼下的日子比徒劳的担心更重要。”
话虽如此,但风逸的内心却隐隐感觉不安。
听闻了关于神树的预言,陆大爷心头骇然,远在千里之外,地处赤炼之地的龙神国因嗜血残暴而令人闻风丧胆。如若真来攻打苍临国,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想到风逸在神木林的遭遇,以及他体内那股神秘之气。传说神木林的低下深处封存着一股力量。陆大爷不禁想,这会否与当年的天降神火有关?
当时尚年幼的陆大爷亲身经历了可怕天灾。自那之后,更听村里一些长者描述过当年天灾发生时的一幕幕惨烈景象。
思绪忽然回到了七十年前——
奇世历一七九零年,秋。
夜色如墨,繁星点缀。藏在云后的月仿若一位羞涩女子将轻纱掩面。
亥时的苍临国,仙露城。各家各院大都已经熄灯。夜深人静,习习秋风轻扫落叶。
乌云凝聚,遮蔽星辰。随之,天上竟燃起斑斓之火,耀眼火光映得黑夜如同白昼。
咚!咚!咚——
一阵急促鸣锣,街上打更人惊恐地失声道:“着火了!出事了!”
城中各户人家重又陆续点亮了灯。睡梦中被吵醒的人们纷纷披上外衣起身抱怨着,原本宁静的仙露城渐渐躁动起来。
聚集于街巷上的人,仰头凝视大火燃烧的夜空,面上挂着惶恐。
诡异天象持续了近半个时辰,天边隐约划过几道颜色迥异的光。
紧接着,上空忽然惊现两颗绽放绚丽彩焰的火球,风驰电掣般飞坠而来。
其中一颗坠落至位于月下村的禁地——神木林。火球深深陷入地底深处,九色的斑斓之火从地下燃起,然而很快却被这片土地吞噬殆尽。
而另一颗破空袭来的火球则将仙露城郊外高耸入云的沁淙山砸出一个巨大窟窿。瞬间激起的炙热气浪,使方圆数十里之内无人不被灼伤。
大地剧烈摇晃,岩石坍塌轰隆作响,哀嚎声、呼救声交织着。沁淙山上散落着残肢断臂,不成型的尸体满布遍地,迷人的村落成了火光冲天的人间炼狱。
山顶上,紧挨山洞的少数村民及时躲入洞中避难才逃过一劫。此刻声声悲泣从洞中传出,哭声中饱含无助和绝望。
山上的大火无情焚烧了一整夜。被火焰吞噬的岩石不时往山下滚落,令试图上山营救的村民畏而却步。
幸得上苍怜悯,临近破晓时分,磅礴大雨犹如江河决堤倾泻而下。数个时辰后,大火才被逐渐浇灭。
待到雨停时,一切似乎恢复了平静。山洞里那些在悲伤焦虑中备受煎熬的人们纷纷一拥而出。众人怀揣一丝希望,在废墟中苦寻失散的亲友。
常年在这洞中禅定修行的无尘隐士此时也跟着人群走出山洞来。
洞口的不远处,一具死状诡异,跪地伏身的焦尸引起了他的注意,尸体旁残存未被焚尽的发钗。这会否是一具女尸?他猜测到。
望着尸体,他微锁的眉宇间浮现几分悲悯。
“哇——哇——”
一阵婴儿虚弱的哭啼传来。循声查看,竟有一名婴儿躺在焦尸下手脚挥舞着。他大感惊诧,连忙将婴儿救出。
说来也怪,原本还嗷嗷大哭的婴儿被无尘隐士抱起之后便不再哭泣。眼看怀中的婴儿并无大碍,他心中庆幸之余,被这位在绝境中用生命守护孩子的母亲深深震撼。
他望向焦尸,不禁叹息道:“人有旦夕祸福,世间不测之苦难或是冥冥之中的定数。这孩子我会替你照顾好,你放心吧。”
话音刚落,地上那具焦尸突然化成一堆灰烬。
……
翌日,天刚亮。
风逸与叶梓馨准备返回无尘山庄,二人立在弥漫大蒜气味的木屋门前,陆大爷提着两个袋子来到屋外相送。
“小鬼。何时再来呀?”陆大爷有些不舍地问。
“待下次我来此处狩猎,定前来探望!”风逸说。
陆大爷欣慰地点点头。他将手中的钱袋交到风逸手中,说道:“这是我答应给你的酬劳,百两白银。”
风逸连忙将钱袋推了回去,说道:“种子少了一颗,晚辈没有按照约定完成您委托之事。这银子拿不得。”
陆大爷听了,乐呵呵地说:“收下,收下。老朽还有一事相托。”
风逸犹豫了半晌才收下那袋银子,他问:“是何事?”
陆大爷叹了声气,说道:“我与老太婆相依为命,老来孤独,只有馋犽相伴,如今它却不知去向。馋犽能听懂人语,倘若他日你有遇见,便告知它老朽不会追究它吞食丹药和种子之事,我和老太婆盼着它早日回家。”
风逸道:“好!若日后遇见馋犽,晚辈定会原话转告。”
叶梓馨朝木屋内张望,问道:“陆大爷,冬婆呢?”
“老太婆已经许多年不曾到木屋外来,除了偶尔会去山腰的岩洞附近采摘野菜山果,其他时候基本都待在那密室中。”陆大爷顿了顿,又道:“她不太愿意与外人接触。”
叶梓馨想问明原因,却见陆大爷似乎有难言之隐,风逸急忙打断。
“走吧叶子。我们还得赶路。”风逸轻轻拉了一下叶梓馨的袖口。
临别时,陆大爷又将包袱交给风逸,告知包袱内是冬婆为二人准备的水囊与馒头,或许途中用得上。
二人谢过陆大爷,与其依依不舍道别之后,便带上歪牙,沿着小路出发了。
目送风逸和叶梓馨逐渐远去的身影,陆大爷竟觉伤感。
返回屋内,经由密道来到深邃的岩洞里用石块筑起岩壁隔出的一个小房间。岩壁上,一扇打开的窗升出袅袅炊烟,灶坑下的柴火烧得正旺,冬婆正在做早饭。
“小鬼和丫头走啦?”冬婆边搅拌锅里的白粥边问。
“嗯。走了。”陆大爷道。
冬婆停下来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觉得小鬼像不像我们孙儿?”
陆大爷微笑地道:“像!”
忆起往事,二人眼眶顿时湿润。
陆大爷伸手从怀里取出那份《五行奇术》残卷,展开凝视着,思忖良久,心道:在那天到来之前,必须将它参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