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郭禹刚走出校门，就看到洪铁山和他的一帮人在等着他。那种虎视眈眈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他们就这样对峙着，僵持着。
在这之前，刚刚郭禹和高宇、胡鹏等人争论一个问题，双方吵得面红耳赤。“谁能称得上中国的足球明星？是范志毅吗？”这位身高1．85米体重70公斤的球员，曾一度在上海闸北区少年队、上海青年队、中国国家二队、中国奥林匹克队效过力，位置中卫、前卫、前锋，百米速度达11．3秒，几分钟跑3150米。在后场他凶狠拦截，补位意识甚强，惊人的爆发力和闪电般的速度使各队前锋望而生畏；在中场运筹帷幄，穿针引线；在前场的弹跳和一流的头球功夫让人叫绝。1994年获广岛亚运会足球银牌，1995年“亚洲最佳足球运动员”，中国“金球奖”、“金靴奖”，中国“十佳运动员”，1995年甲A联赛冠军，最佳射手（15球）。郭禹喜欢范志毅，以致于对他的个人档案和战绩了如指掌，让身边的不少人听得都瞪起了眼。而高宇和胡鹏则不以为然，搬出一些国外的球星来对抗。他们就中国队何时冲出亚洲的话题谈了一些认识和看法。放学时，郭禹一边做值日打扫卫生一边仍沉浸在那热烈的情绪里。他在教室里根本没有想到将要发生的危险。
这时，洪铁山向郭禹走了过来。他绷着脸，神色严峻。郭禹有点紧张。洪铁山身后的一个面目冷酷的年轻人很不客气地打量着他问：“你就是郭禹？”
郭禹强自镇静地抬起了头，看看他们，没有说话。
“你跟洪哥走一趟？”
“凭什么？”郭禹的心跳得急促了起来。
“到时你会知道的。”
说着，他们没等郭禹反应过来，便攥住了他的两只手腕。
“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去个能让你舒服的地方。”
郭禹挣扎了两下，胳膊已被人反转到背后。他的身子无济于事地挣扎着，脚在乱踢着。他知道是因为那天的事，但他不后悔。
郭禹想着如何对付现在所面临的危险。他正想着，就被人在后背上推了一把：“走，你现在后悔也没用，谁让你多管闲事呢？”
他踉跄了几步，想大喊两声，假如有班里的同学就好了。可惜现在校门口没有什么人，大家都陆续回家。今天轮他值日，他刚刚打扫完教室，是值日生中最后走的一位。本来，郑波也想留下来和他一起走的，由于家住的远，就先走了。另外两个值日的女生也走了。赵梅走时，把门锁给他。他让她拿了钥匙，说让她明天来早些开门，不要误了上课。
他被人推搡着，像电影中被捕的地下党，在前面踉跄着被“特务”推拉着远去了。
“走就走，谁怕谁，反下我又没干什么。”
2
林老师看着气喘吁吁的赵梅，感到事情复杂起来。
“你真的看到郭禹被人绑架走了吗？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真得看见了。”赵梅急切地说，还唯恐林老师不相信。
“你看到是几个人？”
“有三、四个，都很凶。不知郭禹怎么就得罪了他们？”
林老师“噢”了一声，在沉思着。他觉得这事看起来有些蹊跷。最近，郭禹的表现一直很好。他上课注意听讲了，作业也认真了。他还琢磨着在课堂上怎么表扬他呢？林老师觉得郑波的变化便是对郭禹本人和全班同学也是一个很好的启发。
“林老师，您说该咋怎办呢？”
“你看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梅也没看太清。本来她已骑车出了校门很远，但突然想起英语本子忘带了，便返回去教室拿。在学校门口，她看到郭禹被带走的那—幕……
“咱班同学再没别人看到？”
“没，都回去了。郭禹最后走的，今天他值日。”
赵梅说着，便和林老师匆匆走到了校门口。
“在哪个地方？”
她便给他指着，然后回忆当时的一些情景。她确定了郭禹是被绑架走的。
但郭禹现在被绑架到了哪里呢？
赵梅心里着急，不时看表。林老师说让她先回家吧，这事他来处理。她说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留下。她说：“你先回家吃饭去吧！”
后来，赵梅走了。
林老师骑了车在学校附近找了找，他甚至还去了对面的游戏厅。
怎么办呢？是去报案吗？
3
“洪哥，你说，把这家伙带到这儿，怎么处置？废了他？”
洪铁山久久盯住了郭禹。
“咱们之间的事，该怎么了断吧？你说说？”
郭禹昂着头，不屑于回答。
“你他妈识相点！”那长一张冷酷的脸的年轻人叫喊，“把头低下！”
郭禹已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心比开始镇定许多。
“低下！”一只手来按郭禹的头。而郭禹的头很像水里的葫芦，按下去又浮上来。
“跪下！”冷不防，从后面又凶狠地向他的腿弯处来了一脚，又一脚。
郭禹趔趄了一下，差点倒下。接着，他的脸颊上重重挨了几巴掌……
“好样的！”洪铁山此时此刻倒背双后，昂首挺胸站在他的对面微微笑。他俨然以黑道龙头老大自居。他向周围的人摆手。示意退后，并又喊：“好样的！”
“你说吧？该怎么办吧？”
“我现在要回家，你说该咋办？”
“你们那天大胆包天，竞敢对洪哥下手，这事不能轻易就放过去。”
郭禹嘴角上出了血，他说：“那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我现在想用一下电话，怕我妈着急。”
洪铁山格外开恩，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样式精巧的手机来，打开开关，递到他面前。
郭禹在微微发光的数码键上按动了一串数字——那是他家里的电话。不久，耳机里传来妈的声音。郭禹感到妈的声音很遥远，让他置身于一种梦幻之中。他开始平静下来，像平时在家和妈说话一样。
“妈，是我。”
“你在哪儿呢？你们的林老师刚才打电话来问起你。”
“妈，别着急，你先吃饭吧。我晚点回去。”他擦擦嘴角上的血，他的舌头有一丝咸涩的味道。
挂了电话，他把手机还给了洪铁山。
“看你这人比那个叫王强的家伙强，人也爽快，不打不相识，就交个朋友吧？”
郭禹原以为洪铁山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简单。他一怔，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以后真得会和洪铁山是朋友了吗？
“喂，洪哥在问你话呢？”
“是个男人，就痛快点，别婆婆妈妈的，跟个娘们似的。洪哥的话听见了没有？咱们一起去梦石！”
4
郭禹遭“绑架”一事第二天就在班里被传得沸沸扬扬。一大早，教室里就聚集不少人议论开了。
一时间，郭禹成了焦点人物。当他走进教室的时候，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高宇是体育委员，每天早上要绕着教学楼和操场跑圈。有人说他像《红岩》里的“疯老头”华子良。他先看见郭宇的，立即乐颠颠地跑过来，说：“知道吗？林老师以为你又出麻烦事了！”说着，拉了郭禹往回跑。
高宇是一个天生的自来熟，早在刚入学那会儿就和郭禹熟得不行了。一天放学，他俩刚出校门，就见初中班的几个小男生在欺负一个小女生。高宇就过去把几个小男生拔拉开了。“几个人打一个人，而且打的是一个女生，你们丢人不丢人？”那几个小男生并不卖账，一拥而上，向他扑来。他摆出成龙的架势，一连把那几个人全都摔趴下了。
上课了，化学课赵老师在台上抄黑板。赵梅仍和后排一个男生交头接耳。粉笔头打在她的鼻尖上，留下了一点折粉。她被叫到了黑板前，脸儿对着大家。大家都哄地笑了。郭禹在后排竖起耳朵听得很认真。
“郭禹，你整个一孤独英雄啦！”胡鹏在赵老师的化学分子式面前又活络起来。
“什么呀？没有的事。”
“你别谦虚了，大家都知道。谦虚过头就成虚伪。”
下了课，林老师把郭禹叫到办公室。
“昨天放学怎么回事？我以为你真出了什么事。”
“没事。”
“真没事？难道赵梅看错了人，还是因为——”
郭禹不想说很多，因为昨晚回了家，就又接到林老师的电话，问一些什么问题，他也都敷衍过去了。
后来，回了教室，赵梅也问他怎么回事。他说被人误会了。他觉得生活让他变得成熟了许多。他也许觉得洪铁山是另外一种意义的人，以或好或坏的标准很难看清一些东西。
5
天气放晴了。余杉哼着任贤齐的《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其实，你应该唱对面的男孩看过来。”李湘在她耳边悄悄说。而她会装胡涂：“对面哪个男孩呀？”
有时，余杉欢阴雨天。她喜欢在细雨霏霏中踽踽独行。“生活是如歌的行板。”这样想着，她心里一阵激动。他喜欢一些流行歌曲，不过也有自己的特点，倾向于纯真的音色与萨克斯《回家》一般温馨的旋律。
李湘会从她后边绕过来，一惊一乍地说：“余杉，你来一下，这是谁给你写的条呀？”
“写的什么？”
条子是这样的一首打油诗：
学习诚可贵
成绩价更高
若为余杉故
两者皆可抛
有意思！李湘还念出声来，被余杉制止了。
“这是谁的杰作？”
余杉并不乐意，她把这纸条撕了个粉碎。她想知道是谁写的，但怕声张出去成为大家嘴里的笑谈。“你给我保守秘密，不要张扬出去。”
今天她早早完成了作业，没什么事可干。她就又找开日记本，先翻翻前些日子的日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