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冬天下了雪,青阳市被白雪覆盖着,屋檐结着晶莹剔透的冰棱,路面也积了厚厚的雪。
“喂,岑谙,安安妈妈拜托我先把安安接到我们家,你离她琴房比较近,去接一下她吧,路上注意安全啊——”
岑谙在小吃摊买了两份关东煮,就搭了公交车去了第二小学附近的琴房。那个地方他只是路过一次,大概知道在哪个位置,离小学不算太远。
到的时候,景念安就乖乖的坐在门外的长椅上,盯着自己的雪地靴发呆,直到视野里多出现了一双黑色运动鞋,她才抬起头。
她戴着毛线帽子,帽顶还有一个绒球,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睁着明亮的大眼睛,鼻子冻得有点红,穿着黑白的羽绒棉衣。
“哥哥——”
“嗯。”
岑谙在她旁边坐下,把热乎乎的关东煮递给她。
大概是在外面冻得太久,身子有点笨拙,她的手不听使唤一样,总是戳不到丸子。
见状,岑谙帮她串了两个,她吃起来的时候,像个仓鼠。
“哥哥,今天几号?”
“十七号。”
“哦——”景念安点点头。
“怎么了?”
她只是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妈妈每个月十七号都不会来接我回家呢。”
岑谙以前也没注意,确实是这样,每个月十七号景念安都会在他们家住一晚,第二天早上景玫就会来接她。
“大人肯定有大人要忙的事,大人给孩子自己的空间,作为他们的家人也得给他们自由的时间不是吗”,岑谙怕她多想。
“我知道,我也要快快长大,不能让妈妈总照顾我,也不能老是麻烦哥哥和叔叔阿姨。”
岑谙站到她的面前,将围在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轻轻的给她围上。“傻丫头,哥哥许你麻烦。”
少年拉起女孩的手,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感受着她掌心传来的温度。
“哥哥,你下次早点来,我拉大提琴给你听。”
“嗯——好”
三个人在院子里堆了三个高低不一,姿态各异的雪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丑,丑得难以形容。
考完试就放寒假了,过年的时候,傅莉和岑明森给三个孩子都包了新年红包,景玫也给岑谙和岑愿送了红包,还一起吃了年夜饭。
市里不许放烟花爆竹,不像在家乡过得那么热闹。岑谙买了仙女棒小烟花,想着带两个丫头在院里玩玩,毕竟她们还小,童年乐趣不能少,以后想起也是美好的。
“注意安全啊”,景玫从屋里探出头来。
“嗯。”
岑愿蹲在雪地里,将仙女棒一根一根插在雪里,摆成了一个爱心的样子。她穿着厚厚的棉衣,蹲下去又站起来,然后又蹲下去,动作很是笨拙。
景念安也慢吞吞的一蹲一起,几次差点栽在雪堆里,好久才摆出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岑谙也不帮忙,就坐在门口的台阶处,看着她俩折腾,他觉得玩的不是自己,自己已经过了这样的年纪,而且哪个大男孩玩仙女棒啊?他就负责点燃,负责看就行了。
就在那一瞬间,所有的仙女棒都燃了起来。
“如果我有一个仙女棒,变大变小变漂亮……”
岑谙很打脸的捏了两个仙女棒在手里晃,看着它们那短暂的璀璨。
他看了看景念安,又看了看手里的小木棍。
岑谙不确定自己对景念安的心思,那种悸动的心情如同烟花一样,让他觉得美好,却很短暂。可每次见到她,那种悸动又会出现。
他想看着这个小丫头长大,想她开心快乐,或许是和岑愿一样的,却又有点不一样。
这是怎样心思?
他不知道,也理不清。
电视机里传来春节联欢晚会的主持人倒数的声音。
“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
“孩子们,新年快乐!玩累了就该休息了,明天是新的一年,新的一天,可不要变熊猫哦……”
“安安,新年快乐!”
“小愿,新年快乐!”
“哥哥,新年快乐!”
岑谙托着下巴,轻轻的点了点头。
新年快乐!景念安。
过完小年没多久,就到了开学季。岑谙这学期特别忙,还入了学生会,当了个副会长。
他趴在会议室的长桌子上,一只手按着太阳穴。
“我还以为当个会长是多威风多悠哉的事呢?结果天天累得跟狗一样。”
成扬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修长的手指拨了拨放在岑谙面前的一大叠资料。
“和狗一样,你倒是来一声犬吠啊——”
“滚——”
岑谙要踹他一脚,成扬一躲,他险些摔了。
“……”
他想骂人。
“那是你自找的,投票选举,用脸拉票,还没比过宋妍,当了个二——号会长。”成扬赤裸裸的嘲笑他。“不过人家是实至名归,文科班的王牌,输给她,也不丢人。”
“你是在安慰我吗?麻烦你语气温柔一点,用词妥帖一点,什么叫用脸拉票,你以为我在选美吗?我怎么就实不至名不归了——”岑谙直起身子,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宋妍。
顺着他的目光,成扬也看了过去。
宋妍身着校服,扎着低马尾,端端正正的站在会议室门口。
宋妍长得好看,五官大气,不算惊艳,但给人一种很舒服很好相处的感觉。据说她是青阳高中直接从市三中招过来的,是老师眼中的好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妥妥学霸,也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两个男生相互看了一眼。
大概静止了一分钟,宋妍捂嘴笑了,走进来还说:“你们两个,不会说我坏话了吧?”
岑谙摇头,“没有”。
成扬点头。
那到底是有没有?
成扬指着岑谙,“我的意思是他说的对,我们没有说你的坏话。”
“呵呵,知道!”宋妍站在他们旁边,“我本来是看关于这次校庆的资料有些多,想来帮忙的,既然成扬你在,那就不需要我了吧!”
成扬还来不及开口,其实他就是来幸灾乐祸的。岑谙先开了口:“需要需要,你就当他是花瓶,只能看又没用。”
“……我就不该来,我记得谁还想跟我绝交来着。”成扬说。
两人互怼,看得宋妍无奈的很。
“你俩怎么像小孩子一样——”
宋妍话音刚落,俩人就异口同声的说:“他才是小孩!”
还挺默契。
宋妍很羡慕这样的友情,怼天怼地怼你真高兴。
闹够了,她就该履行她会长的职责了。
“停——”
“既然任务艰巨,就得齐心协力,早完成早放松,现在开始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