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外观战的宗泽仪容扭曲,白净的脸颊间点缀着金色的光斑,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尽是陈天河喋喋不休,桀骜不驯的狂傲姿态。
宗泽眨了眨眼,陈天河的身形在他眼中变得支离破碎,最终化为灰烬沉到了深不见底的晦暗之中。
死!
宗泽从这一刻开始便给陈天河划上了终结的定义!
场上站着的人是陈天河,他轻蔑的对着被他一剑砸到赛场边缘的夜寒,啐了口唾液。然后绕场一圈炫耀自己的武力。
大宗师们窃窃私语,最终达成一致;由跃千愁宣布胜负。
跃千愁何尝不知,这些昨日还叫嚣着‘清理门户’的大宗师,今天就要让他难堪。
老气横秋的跃千愁此时成了最孤独的老人,他亲口宣布结果,无异于杀人诛心。
杀的是他的亲传弟子夜寒的身,诛的是他这颗苍老的心。
“跃师伯,您要是觉得为难,就免了吧。”陈天河轻怠的对着跃千愁拱了拱手。
“老夫掌剑多年,胜负见得多了,终归是老夫的弟子技不如人,即便是输了,也不能丢了剑修的尊严。愿赌服输,没什么为难的。”跃千愁摩挲着胡须,笑谈间夹杂着哽咽的语气。他这是为自己的弟子重拾尊严呢。
陈天河讪笑道:“如此甚好,那就请跃师伯宣布吧。”
此言一出,那些正义的门徒们终于看不下去了。起初只有大家议论的冗杂声音,现在完全成为一边倒的评判声。
陈天河欺人太甚!
尊师重道呢?
点到为止呢?
陈天河鼠辈,人家夜寒好歹昨天放过你一命,你今天这是恩将仇报。
剑阁大考就是同门切磋,怎么能废人根基?
啊?夜寒被废了!可恶,陈天河真的该死。
他残害同门,还恬不知耻。
不错,陈天河德不配位,必遭天谴。
陈天河该死!
该死!
该死的,我的800枚金币……
……
“陈天河!”一道呼喊陈天河名字的声音撕裂赛场。
并不是跃千愁宣布胜利者的声音。
而是从赛场的角落中传出来的声音,夜寒喊出来的声音。
夜寒站了起来,他的筋脉在陈天河的强大力量打击下,已有多处断裂。只是喊了一句陈天河的名字,鲜血顺着七窍流淌而出。
原本夜寒的伤势会比现在更严重。陈天河那一击是要废了他的修为,可是夜寒撑住了,保住修为的代价是千疮百孔的筋脉。
他还要战斗吗?
不可能的!
夜寒现在已是风烛残叶,摇摇欲灭。
“夜师弟,放手吧,我们认输便是。”一向视脸面为生命的李光杰忍不住呐喊,同时招呼宗泽上前搀扶夜寒。
夜寒伸手阻止,决绝道:“我能战!”
陈天河饶有兴致的回头,咬牙啐道:“看来你真不知死,那我便赐你一剑让你如愿。”
夜寒收剑入鞘,右手搭在剑柄上,俯身前倾,面对着大地闭目凝神。
陈天河闪身到夜寒面前,迅捷出剑。
夜寒后发制人,拔剑,然后出现在陈天河的身后。赛场上纵横腾挪出夜寒的十余道残影。
夜寒的剑上沾着血,陈天河跌跌撞撞的前冲了十几米方才停下,他的剑跟手臂都在地上,就在刚才夜寒消失的那个位置。
啊……啊!
后知后觉的陈天河发出凄凉的惨叫声,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断臂,一位大剑师失去了仗剑的右手,跟老虎失去了爪牙,这样的打击让他无法接受。
“胜利者,夜寒!”
“做的好!”
“真解气。”
“为正义。”
……
赛场四周回荡着门徒们的呼声,淹没了陈天河卑微的惨叫声。
看着年轻门徒们释放出来的青春活力,跃千愁笑了。他感到自己那颗苍老的心也变得年轻有力。
“胜利者属于夜寒!”跃千愁苍劲的宣告声传彻四方,他以最快的速度将场上的夜寒拎起,向十二仙阁的方向掠去……
“师傅!”夜寒喉结哽咽,传出浑浑噩噩的声音。
“不要说话,为师带你去见师尊。”跃千愁灵力涌动,护住夜寒的筋脉,脚下的飞剑趋势更快。
“我要变强。我要变成最强。”夜寒呢喃着,这个的念头成为他毕生追求的执念!
“你会成为最强。”
……
“天河?”云峰笑出现在赛场上,灵力汇于指间,封住了陈天河断臂处的血脉。云峰笑边哭边笑,看起来他比陈天河还要心灰意冷。
“我废了。”陈天河哭丧着脸说道。
“你没废,我带你求见仙师,只要仙师出手,你定然能重回巅峰。”
“巅峰也无用。我要杀了夜寒。”
“你一定能做到。走,随我来。”云峰笑抱起陈天河,掣剑纵出,也朝着十二仙阁的方向飞去。
……
大宗师们面露难色,互相攀谈了一会后,宣布比赛继续。
夜天瑶慢慢悠悠的来到场上,陈天河虽然输了,但是她反而如释重负。
“谁来与我一战。”细微如雨的声音,却有肃杀的威严。全场鸦雀无声。
李光洁推搡着宗泽,低语道:“夜天瑶是道场最年轻的天才,小师弟切不可恋战。你上场比划一下就直接认输,这真的不丢人。否则的话,她有一百种让你跪服的方法。切记啊……咿?”
李光洁看时,宗泽已经走到场中。
呜……
众人一番唏嘘,更是迷惑不解。
那小子想干嘛?
他跟天瑶大师姐打?脑子没问题吧?
初生牛犊不怕虎,昨天他赢得了喝彩,看来今天是膨胀了。
夜天瑶看到宗泽上场,粉黛峨眉顿时拧出一条曼妙不可言的皱纹。她嘴角下撇,精致的仪容稍有些扭曲,带着讥讽的语气调侃道:“怎么是你?”
“是不是很惊讶?”
“呵呵。”夜天瑶仰头蔑笑,仿佛听到了这辈子最好的笑话,银铃般的笑声令人如沐春风,倒不像是一位高冷的女剑修,更像一位善解人意的大姐姐。
宗泽有些动容,耳边悦耳的声音让他对夜天瑶的认识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昨夜跟今天。全然是两个人,两个极端。
“宗泽,我自诩识人有数,辨人无误。可是我看不透你。”
“天瑶师姐此言让我受宠若惊,我不过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愣头青罢了。还望师姐手下留情。”
夜天瑶纤纤玉指摩挲着尖翘的下巴,洋洋得意道:“宗泽,我不是夸你。你也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这样吧,你若是能接得了我一招,就算你赢。”
“多谢大师姐的抬爱,我希望能接你三招。”
“宗泽,你真的不可理喻。你想步夜寒的后尘,那就怨不得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