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清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人,不敢错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悄无声息地吸聚着魔气,快速回复自己的体力。
无日渊魔气充足,不消片刻他就能恢复如初,到时候真打起来也有抵抗的能力。
然而那人似乎并没有要打的意思,见陆远清如此警惕,他搔了搔脸颊,摇头苦笑道:“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是要说……我没有恶意……”
那人眼神清澈,面容白净,说话慢吞吞的,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陆远清人鬼蛇神见得多了,这里又是无日渊,他可不会轻易相信这里会有什么良善之辈。
到现在还没有动作是因为他探查到那人的气息和自己差不多,不想浪费体力。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到这里?”陆远清开门见山地问。
“你看你这话说的,难道不是我在你大难临头之际救了你一命吗?”那人双手一摊,自暴自弃道,“你也看出来了,我修为也就筑基中期而已,跟你打我也要费一番功夫,得不偿失啊。”
陆远清低头思索这一番话的可信度,他自打到了无日渊,吸收了比之前多太多的魔气,他估摸着自己现在的境界比筑基中期只高不低,只是他表面上一直以筑基初期的气息示人。
这人眼神真诚,说的也有道理,更重要的是他两手空空,周身气息温和,没有动手的迹象,只要陆远清想,就能一下杀了他。
“你为什么要救我?”
“呃……”那人眼神移到陆远清领口上的花纹,“你是南华宫的弟子不是吗?”
陆远清穿着普通弟子的服饰,领口和袖口都有南华宫特有的红色纹路。他没想到那人的回答会是这个,怔了一下,接着向那人的领口看去。
那人的衣服已经很旧了,可依然能看出领口上发暗的红色。
“你也是南华宫的弟子?”陆远清皱眉问道,“我怎么没听说南华宫有弟子在无日渊受罚?”
若是有,那药痴甘长老等人一定会事先跟他说。
“我叫钟义,是炼器长老徐向林的弟子,你有印象吗?”他一脸期待地问道。
“炼器的徐长老?”陆远清垂眼思索,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
“徐长老我知道,但是他已经在三年之前仙逝了。”
陆远清仔细看钟义的反应,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僵住,如遭雷击,身体摇晃着向后退了两步。
“死了……”
“你没事吧?”
钟义挥了挥手,像是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难怪我在这里这么久都没人来看过我,也没人通知我什么时候出来,原来是师父他已经死了啊……”钟义颓废地坐在地上,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有两行清泪从眼角静默地滑落。
“原来是这样啊……”他呆呆地坐着,眼神孤寂落寞,“那我还救你干什么,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
陆远清怕刺激到他,没有再说话,良久,钟义才慢慢缓过来。
“你走吧。”他垂着脑袋,声音疲惫,仿佛说这几句话已经用尽他的力气了。
见陆远清不动,他又道:“我不是坏人,救你也只是想知道外界的消息,你不信就不信吧,我不会阻止你走的。”
听钟义这么说,陆远清心中的戒备却放下一些了,他蹲下与钟义平视,简短地安慰道:“节哀。”
“嗯。”钟义无力地点点头。
“你是为什么被抓进来的?”陆远清岔开话题,不仅为了转移钟义的注意力,也为了知道更多细节。
钟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闯祸了。我在外历练的时候,找到一块银霜铁,我很开心,想尽快把它交给师父,结果路上遇到了碧霄宫少主……”
“纪霄?他看上你的银霜铁了?”
“我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的。”钟义苦笑道,“那天他没有说什么,等我回到南华宫之后,听到了说我冲撞了纪霄的消息,我很害怕,连忙把银霜铁交出去,没想到……纪霄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他看都没看一眼就把银霜铁扔了,我这才知道,他气的是我那天没跟他行礼。”
“没跟他行礼?就因为这个?因为这么一点小事你就被关到无日渊了?”陆远清不禁失声叫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或者说是令人困惑,无日渊关的可都是犯了大错的,修为也个个不俗,毕竟这里魔气浓厚,修为低了进来只有死路一条。
“很可笑对不对?我和我师父都是这么想的,我师父甚至为此去和炎雀使求情,以为肯定能保下我,没想到……”
“都闹到炎雀使那里了?她没说什么吗?”陆远清奇怪地问道,按理说依曲舒云那个暴脾气,纪霄这么无理取闹,上去给他两鞭子都不是没有可能。
钟义靠在石壁上,自暴自弃地说:“我不过一个小弟子,人微言轻,为了我和碧霄宫起争端不划算,争来争去也只争到一个无日渊面壁的结果。”
“真是无理取闹!”陆远清也为他忿忿不平,“你进来多久了?”
钟义掐着指头算了算:“大概十年有余了吧。”
“十年……”陆远清没想到他进来这么久了,这么想想,十年前烛龙城的争斗应该比现在要严重的许多,钟义应该只是个引子,纪霄想借机挑起事端,他被殃及池鱼了。
“我师父怕我死了,告诉我这里有个隐秘的洞穴,可以在这里躲一躲,我这么多年就一直躲在这里,所以你也别猜什么我想谋害你了,我只是凑巧看见你,顺手救了罢了。”
钟义瘫坐着,像是觉得没了师父自己了无牵挂了,突然变得豁达了起来。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对不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进来的?”钟义问。
陆远清眼珠转了转,答道:“我叫陆远清,是药痴长老的弟子,和你一样也是得罪了纪霄进来的。”
陆远清含糊地将自己进来的原因带过去,也没说自己是曲舒云弟子的事,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防人之心不可无,钟义说的都是他的片面之词,自己无法求证,若他真的是徐长老的弟子,也怕他因为曲舒云没有救他而心生恨意,还是小心为上。